那天是他的十八岁生日。
那天也是这样的失落。
心里宛如梅雨季的雨,下个不停,烦的要死,恼人的很。
整整两周,就算是在国外,还有人坐十几小时的飞机过来。探望虞鸣津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病房里整个角落都被礼品鲜花堆满,但这些人这些物里,唯独没有顾稚。
顾稚回国了。
很难想象,他就这样回国了。
虞鸣津不禁怀疑,是否是自己太过自作多情。顾稚对他的感觉,并非是他所想。
从冰天雪地的芬兰回到朝海,已是樱花灿烂的春日。徐州文在国内得知滑雪事故后,着急得团团转,恨不得立刻飞到顾稚身边。
好在顾稚说要回国,且伤势不严重,他才猛松了一口气。
飞机晚间八点二十落地,徐州文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终于看到了被地勤用轮椅推送着出关卡的顾稚,差点就哭了,心疼哭的。
顾稚的外套放在腿上,身上穿了一件灰色毛衣,整个人看着就跟一张揉碎了的白纸,一碰就散。
他小跑过去,同机场工作人员道谢后接过轮椅,盯着顾稚憔悴的脸,都不敢大声说话,轻语着哽咽着,“怎么出了那么大的事,都不给我个电话,你不知道我多担心。”
顾稚不吭声,低着头。
徐州文看他如此,觉得他是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皱皱眉。
他推着轮椅走进电梯,还想说些什么,就见顾稚抬手率先按了地下一层。
电梯下降,分秒的离心,白光落在脸上,顾稚仰头侧目,剥去了温和假面的脸,肃冷阴郁,“让我安静一会儿。”
徐州文胸口一窒,怔怔地看着顾稚,心里大放警钟。
可下一秒就听顾稚说:“徐州文,你现在能送我去见倪思维吗?”
电梯门开,所有人往外走。徐州文推着轮椅停在拐角。
顾稚藏在了阴影里,身体陷在轮椅中,模糊的影子像个怪物。徐州文看着他,压着嗓子问,“你是顾稚吗?”
顾稚没有回答,只是说,“虞鸣津因为他受伤了。”
徐州文表情一片空白,不敢犹豫,推着他转头就走。
一路无言,徐州文敛着气息,红灯的光照着脸。他抬眉,目光似在走钢索,偷瞥偷看,在后视镜上瞧见了一张冷笑着的脸,打了个哆嗦。
跳转绿灯,车后喇叭声响起,徐州文不敢多想,一脚油门,只想着快点到倪思维那去。
抵达有温度心理诊所,已是晚间十点左右。
诊所护士早已下班,倪思维匆匆赶来,开了灯、加湿器还有恒温空调,做好一切准备后,顾稚到了。
倪思维对于顾稚这个病人的夜间突袭已经见怪不怪了,湿度温度亮度恰到好处。
许久未见的病人坐在沙发上,倪思维给他倒了杯水,他一口饮尽,急躁、迫切、焦虑。
倪思维问,“顾先生,发生了什么事?能和我说说吗?”
“那个傻子不见了。”
顾稚紧皱眉,不自觉咬住右手拇指指甲,他看向倪思维,神情惶恐不安,仿佛天已经塌下来了,“这次,我什么都没做,就出现在了你面前。”
顾稚双手交错,环抱住这具消瘦的身体,“我找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