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一声软糯的问候声。
贺老夫人从回忆里回过神来,便瞧见一袭月白色袄裙的聂柔似仙子般走了进来。
“哼,你来做什么?你那水性杨花的姐姐攀上了端亲王,你该去端亲王府走动才是。”
贺老夫人颤巍巍地站起来,理了理自己所剩的唯一一件体面衣裳。
聂柔笑了笑:“家姐年纪轻轻就丧夫了,改嫁也是情有可原。”
“什么改嫁?她那是有夫之妇和外男有染,要浸猪笼的!”
贺老夫人狠狠拍了拍案几道。
聂柔不欲和她多做纠缠,只道:“今儿我来是因为听说贺家有恶仆欺负我那小外甥女儿,特地来接我那小外甥女儿回外祖母家的。”
提起贺婉,贺老夫人的神色有些心虚,眸光闪了闪,强自争辩道:“那个小贱种和她娘一样不安分,看我老婆子家贫,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你来问我要人,我还要问你要人呢!”
“这个不孝孙女,待寻到了我一定要她好看!”
聂柔嗤了一声:“这么说是老夫人把婉儿弄丢了?”
“寻人的事儿我自会叫人去办。”
“眼下么,我要先惩治惩治那帮恶仆。”
贺老夫人到底也要脸面,再加上儿子死而复生,她一直觉得自己还能做回京城里那个人人吹捧的老太君。
便高声叫道:“来人!拦住这些私闯民宅、不懂礼数的畜生!”
可惜她能使唤得动的唯一一个仆从就是金珠,方才已经因为她说要发卖到窑子里寒了心。
“婉小姐的乳娘在后头,素来与婉小姐亲厚,还请夫人莫要误伤了她。”
金珠并不像贺老夫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贺婉如今在永夜侯府得了世子爷看重,聂柔一来她就知道是为着什么事儿。
贺婉先前在贺府里住着,聂琳琅不大照管她,都是她们这些奴婢伺候着长大的。
贺老夫人不喜贺婉,和聂琳琅吵了嘴,常常半夜叫人把贺婉抱走训斥,甚至罚她跪石子。
导致性子本就怯弱的贺婉,晚上总是不敢睡觉,又不敢叫奴婢陪着,生怕那奴婢是贺老夫人派来抓她的。
唯有一个姓马的奶嬷嬷很体贴贺婉,待贺婉像亲生女儿一般,只是这份情却被聂琳琅妒忌,马嬷嬷险些被发卖出去。
幸亏贺老夫人和聂琳琅较劲儿,这才阴错阳差把马嬷嬷留下了,一直待在院子里给老夫人洗衣裳。
“倒是个伶俐人儿。”
聂柔瞧了金珠一眼,“你可愿随马嬷嬷同去侯府?”
马嬷嬷到底只是个奶嬷嬷,贺婉身边总还需要一个得力些的掌事姑姑。
金珠眼睛一亮,素闻永夜侯府的主子们待下人宽和,她做梦都想碰到那样的主子。
再加上如今贺家已没有让她留恋的东西了,连月钱都发不出,她还有一家老小要照顾呢!
“可是奴婢签的是死契……”
金珠有些忐忑道。
“无妨。”
贺老夫人见聂柔的人压着她仅剩的仆从就要杖打,气得险些一口气没缓过来。
但是永夜侯府,她惹不起!
“这个贱婢竟敢冲撞柔夫人!”
仆从押着金珠到贺老夫人跟前,“她摔坏了柔夫人价值千金的簪子,请主家赔钱吧!”
贺老夫人两眼一黑,她哪里有钱赔。
“把她……把她送给柔夫人赔罪,任由柔夫人处置,老妇绝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