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入八月,夏去秋来,晨光照来也少了几分躁动,清凉的气息迎下翩翩落叶,不知名的山林中,苏千计拖着疲惫的身躯踉跄前行,终于停在一口枯井前方。
苏千计通身衣服没有一丝完好之处,黄白的头和胡须被大火烧过,狼狈到极致,虚弱的眼光中渗透出摄人的凶光。“通天火界瓶!”
苏千计忽然停下脚步,回想宝瓶在哪,忽然一敲脑袋,破口大骂:“糊涂!”
原来苏千计只顾逃命,当时也被灼伤,哪里还能想到火瓶,那火瓶如今在哪,却是谁也不知了。暗骂两声,苏千计无可奈何,纵身跃进了枯井中,可刚一进井,伤残的身躯立刻跪下,神情慌乱道:“千计不知主公在此,还望主公恕罪!”
枯井下,黑暗中看不清人影,但那铺天盖地的真气却不是凭空出,脚步声传来,模糊的身影看不清面容,正是计雪然要找之人。苏千计不敢抬头,但总能感到来自黑衣人夺目的眼神。
“命你去找泷泽,怎成这般模样?恩…竟是火伤?”
阴冷的声音与佘十方那般截然不同,此人的嗓音原本柔和,但却总令人胆颤。
苏千计闻言,冷汗直冒,连回道:“回主公…属下…属下按照主公吩咐,交代给泷泽,返回之时却被计雪然无意跟踪,属下设计潜到阴山毒瘴渊,欲借此机会除掉此人…未曾想…这计雪然的修为比当日更加精深,若不是属下还有些机智,恐怕…”
“哼!”
冷冷一哼,苏千计连忙闭嘴,虚弱的身躯微微颤抖,忌惮到了极点。
“你原本修为稳居七舵主顶峰,后又传你密卷之术,就算不敌,也不至落成这等模样,遥想日后霸业,你怎能担当!”
黑衣人的声音愈的冷涩,苏千计听得几乎丢掉了二魂六魄,连连道:“主公饶命啊,原本若不出意外,属下就算不敌也能全身而退,可没曾想他一个照面就以命相拼,属下如何也料不到啊!若不是主公将通天火界瓶赐予属下,属下恐怕连白骨都化成灰烬了,求主公饶命啊!”
黑衣人不见面容,也不出声响,枯井中没有任何声响,寂静的有些怪异,苏千计不敢抬头,冷汗滴落在地上,似乎都能听到汗水掉落的声音,胸腔中仿佛被卡住了石头,这种感觉,还不如一刀杀掉自己。
“罢了…杀劫之事终究不靠你手,泷泽主外你主内,那计雪然找你可曾说些别的?”
听闻黑衣人饶过自己,苏千计大石落地,那口长气却不敢长长呼出,回道:“这厮寻我倒也不是定要杀我,却是料定我清楚他爹的死因,硬是逼问我凶手身份,属下给他来了个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婉道了假象,嫁祸给了未央宫。”
“哦?呵呵,有意思,这小子竟能清楚你知真相,却是值得思索。”
黑衣人一言,苏千计险些哆嗦,若被主公得知计雪然听去了同泷泽的内容,恐怕自己便真就活不下去,他思绪转动极快,连道:“主公有所不知,当日八盲曾经说漏过嘴,这厮便以为我妖宗尽数得知真相,故而如此,不知属下嫁祸未央宫,可有何不妥之处?”
黑衣人道:“并无不妥之处,非但如此,我也正有意要计雪然同未央宫翻脸,你倒也是立了个功劳,就此,功过相抵。”
苏千计闻言大喜:“多谢主公不罚之恩,不知主公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寻你来此,正有要事,如今妖宗已灭,人道大兴,但正魔两道矛盾千年,总有破裂之日,我欲成就霸业,正是要借助此机,但无奈除了你和泷泽,手下只有一人能够直听我命,而我身份特殊,却不能显现人前,故而今日来寻你,待你伤好之后,去转达泷泽,你二人分工,告知那些归顺之人,他们所效忠的,乃是天下正统传人,至于名号,可唤我弥天。”
黑衣人讲述,苏千计听得清楚,直至今日才知晓主公名号,但也不知是否真假,弥天不理苏千计,又道:“凡归顺我等,皆为弥天教门人,江湖上下,归顺我等不论修为高深,已有两百余人,但众人不知同门身份,恐有不适,今日之后,凡我弥天门人,皆在左鞋之上缝制两根红线,以便相认,另为避免巧合,你传下暗语:通天通地通乾坤,弥山弥水弥天门。此事关系到我教日后大局,万不可出差错,你可听明白了?”
“通天通地通乾坤,弥山弥水弥天门,主公交代,千计死不能忘,待千计养伤五成,便告知我教门人!”
苏千计听着一番话语,心中澎湃,当日面对手下万记妖兽之时也未曾有这等感觉,心神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拜服感。
“此事也无需太过焦急,你养好伤再去吧,对了,通天火界瓶何在?现我有需。”
原本激情澎湃的内心瞬间一落千丈,苏千计脸色难看,吭哧道:“回主公…那瓶子…”
一声叹息,黑衣人似乎明白了苏千计的意思:“罢了,不知又便宜给了何人…”
“敢问这位老丈,不知今日是七月哪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