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抓药的人不少,人头涌动,大概又是些患风寒的人。忽然只听药房里面“砰”
一声药壶碎了的声音,众人纷纷去瞧发生什么事了,可布帘子隔着,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朱芒也好奇地往里面瞄了几眼,没看着什么,又收回了目光。
等得他快要不耐烦了,柜台的人才施施然从里头出来,手里捧着一碗药,拖长声音喊,“十八号——领药!”
“来了来了,这里!”
万一这药凉了,少爷肯定要臭骂他,朱芒端了药,就火急火燎地往客栈冲去。
朱芒前脚一走,柜台的人又进去端药。
“阿生,看你困得,昨天又去通宵赌钱了吧!”
煎药的人一边扇着火,一边笑道。
被唤作阿生的人打了个哈欠,“是啊,早上还迷迷糊糊差点把粥塞鼻子里去了。对啦,十九号的药好了没,被催好几回了。”
煎药的人抓抓头发,“咦,刚刚不是端给你了?十八号的药壶打碎了,哪里会那么快。”
阿生一拍脑袋,“糟糕,刚刚把十九号的药给了十八号了。”
煎药的人忙低头去查单子,“啊呀,完了这回。这药一般人吃不得的,药引是……哎,阿生,你快去追回来,要出人命的!”
朱芒端了药回来,还没抬手要敲,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清瘦白玉般的手指轻巧地拿过碗,“行了。”
那门就贴着朱芒的鼻子“啪”
地关上了。
这是传说中的过河拆桥吗……
姚雪天坐在床沿上,呆看了那碗药好一阵,才伸手去拿了来。他这种大公子,怎么懂得伺候人?他变换了好几个角度,手法笨拙地抵在她唇边往里灌,试了好几次,那药液还是顺着她嘴角流了下来。
眼看着唐元宝额头上不停地冒着虚汗,脸色越发苍白,气若游丝的模样,姚雪天顾不得那么多,伸手捏住她的腮帮子,逼迫她张嘴,自己含了一口药,唇就贴了上去。
折腾了一番,总算差不多灌进去半碗药了,谁知唐元宝喝了药没多久,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呼吸急促,脸色潮红。
门外的朱芒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戳着地板。
一双淡绿色靴子停在眼前。
飞鸟羽绒微摆,图腾色彩,如淡云遮月轻盈绕了一圈。
耳边响起清冷的声音:“朱芒。”
朱芒心里暗叫一声完蛋,一时浑身僵在原地,不敢抬眼。
话音未落,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蹬蹬蹬”
从楼下奔上来,边跑边扯着嗓子:“客官!客官!那药千万不能喝!”
朱芒一把扯住来人:“怎么不能喝了?”
那人气喘吁吁地抓住门把,一边往里头探头看了看,语气很是焦急,“这药引是……”
忽然里头传来“哇”
的一声,门边三人齐齐看去,唐元宝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一手艰难扶着床沿起身,嘴角还残留着血,咬牙切齿:“你们……”
话还没说完,就昏厥过去了。
姚雪天盯着朱芒,“怎么回事?”
朱芒转头问那抓药的:“抓药的,怎么回事?”
抓药的懊恼地抓抓头发,“刚刚拿错了药给你,这药一般人不能吃的,吃了要死人的。药引是剧毒的蜈蚣和毒蛇……”
姚雪天眼光一冷,一瞬间捏住了抓药的喉咙。抓药的顿时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连连求饶,朱芒一看要出人命了,忙扯住姚雪天的袖子:“少爷冷静,少爷冷静。”
救人要紧。姚雪天松了手,进门一下抱起了唐元宝往外走,一跃下了楼梯。
抓药的死里逃生,惊魂未定,被姚雪天走前那冰冷的眼神一扫,不由自主大大颤了一颤,脚后退几步,万一那小姑娘救不活,自己可就小命难保了,可看着姚雪天走出了客栈,虚软的脚还是迈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