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微微摇头:“她生下来就没有见过父亲,宫人们又不曾提起,琛儿亦是没有父亲的,也许,她到现在还压根不知道自己还有个父亲呢。”
:“姐姐。”
傅云珠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萧桓用眼神制止了,遂起身笑道:“外头这样大的风雪,两个小鬼头也不晓得冷,我出去瞧瞧。”
待她去后,花朝方道:“为什么不让她说?”
:“皇上,已长成了。”
萧桓沉默许久方道。
花朝端着茶碗地手一震:“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能为他做的,该为他做的,都已够了。”
萧桓对上她的眸子,意味深长道。
花朝茫然的望着窗外皑皑。
暖阁里笼着沉水香,被暖气一熏,越发香气馥郁。
两个都没再做声。
:“皇上怎么站在外头不进去?”
月娘从廊子上走来,惊奇道。
花朝扬起脸,只见琛儿立在门外怔怔看着自己,不由站起身来,正待叫他,他却一扭身子去了,花朝正待追上去,却被萧桓拦住,笃定道:“让他去吧,给他一些时间,皇上天资过人,定然会想明白。”
是夜。
乐儿偎在花朝怀里听故事,这一天早已
是累极了,不多时便沉沉睡去,花朝小心翼翼的给她盖好锦被,揉着肩头走到暖阁去,宫女已在几上铺好了宣纸,花朝盘膝坐在软榻上,凝神定气拈起狼毫一字一句抄起经书来。
:“姑姑。”
花朝抬眼望去,是琛儿来了。
:“坐吧。”
花朝没有起身。亦没有停笔,只是淡淡道。
:“姑姑为何要抄这些,听宫人说,姑姑夜夜如此。”
琛儿立在原地,眸中满满皆是困惑。
花朝手一顿,只道:“夜太长了。”
:“姑姑。”
琛儿只觉心仿佛被狠狠刺了一下,这淡淡四个字却似滴水檐下挂着的冰凌。生生刺进心里最柔软地地方,痛得人张不了口。发不出声。
花朝道:“预备一直站下去吗?”
琛儿在她对面坐了,却不再言语,只是对着烛光犹自出神,宫女悄无声息的进来沏了一壶浓浓地热茶,琛儿抿了一口,不觉拧起眉头,只觉苦到了心里去。再见姑姑却面不改色地喝了,仿佛口中不过是一盏清茶罢了。
这一瞬,琛儿像是突然明白,也许姑姑的心比这茶还要苦,以致丝毫觉不出茶苦。
雪落无声。
已三更。
击柝声凄凉地回想在重重宫闱。
:“彩儿。”
待花朝抄完十页经书,扬起脸来,却不见了对坐地琛儿,遂叫道。
小宫女应声进来:“是。公主。”
:“皇上什么时辰走的?”
:“走地有一会子了。”
:“哦,下去歇着吧。”
花朝从软榻上起身,不觉却发现琛儿方才坐过的榻上落着一张薄薄地宣纸,顺手拿起来,却只有不过寥寥数字:“江南,归去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