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点了点头,也不多话。
曹猛将颇觉尴尬。
他是个武夫,很少与读书人交往,因此找不到什么话题。
尴尬的气氛在沉默中渡过,太阳落下山头的最后时刻,马车终于赶到了城门口。
万幸,城门尚未关闭,能看到一长串的百姓正在排队入城。
“咱们还算及时,若是晚了半刻,就进不去了。”
曹猛将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书生说话。
看着眼前这壮硕汉子一脸庆幸的模样,陈官宝有些匪夷所思。
他返回驿站取了官凭后,就立即朝着祁山县赶来。
路上遇到许多行人,都着急忙慌的说要赶在天黑前入城。
起初他并未多想,如今却连县衙捕头都显得焦急无比,不免有几分诧异。
只是此时人多嘴杂,倒也不好询问,只能入城之后再想办法探探祁山县的虚实。
可他们等了片刻,却见排队人群不但没有减少,反而阵阵愤愤不平的声音接二连三的从人群里传出。
有说性命要紧,总不能认钱不认命。
有说毫无天理,就没听过此等规矩。
也有人说就当破财免灾,连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我等升斗小民还是乖乖交钱吧。
曹猛将等得心急,索性跳下马车寻了个面善的汉子询问:
“大叔,这是怎么了?天都要黑了咋都挤在这里不进城?”
那人是个车把式,拍着身边黄牛满脸愁容的道:
“哎,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事都有,连进城都要收税了,一人二两银子,畜牲也要一两,
我们平头百姓,一年最多就能挣个十几两银子,进个城就要交几两入城税,简直没有天理。”
“入城税?”
曹猛将满脸愕然,只觉荒诞无比,放眼洛朝天下,他就没听过有这种奇葩税。
刚要细细询问,旁边就有人喊道:
“你跟他说什么,没看见他穿着官服吗?这狗屁入城税八成就是他们官府和玄清教合谋敛财的手段,赶紧交钱走人吧,小心人家看你不顺眼给你安个非议朝政的罪名。”
听到这话,莫说是那车把式,就连身边的几个平民都立即后退,如避洪水猛兽。
马车上的陈官宝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些百姓似乎畏官如虎,但言词之中却又对官府之人极为不敬,眼神里甚至带着不屑,非常矛盾。
见百姓畏他如猛虎,曹猛将气得浑身抖,怒火朝天的吼道:
“是谁冒用官府名义,在这里巧立名目胡乱征收入城税?”
他声音亮如洪钟,人群顿时潮水般散开。
只见城门下聚集了七八个灰衣道士,他们面前横吊着一根绿竹竿拦住了进城的道路。
竹竿一端系了个篮子,里面装着铜板或者碎银,有人要进城,就把钱扔进篮子里,然后他们才抬杆放人。
听到怒吼声,一众道士都把目光投向了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油腻的胖道士身上。
这胖道士懒洋洋的窝在躺椅里,瞟了一眼曹猛将,不屑的道:“我当是谁家的疯狗在叫,原来是县衙的曹捕头。”
见到此人,曹猛将顿时皱起浓眉,神色不善的问:“许管事,祁山县何时多了条入城税的规矩?”
肥道士皮笑肉不笑的道:“今儿刚颁布的入城税,一人二两银子,畜牲一两,曹捕头是要进城吗?看在你是县衙捕头的份上,就让你享受畜牲的待遇交一两就行。”
闻听此等羞辱之言,曹猛将气得脸色铁青,狠狠攥紧了拳头。
但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只得强忍怒气咬牙道:“我回自己的家交什么入城税,再说天洛朝天下就没有这条税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