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道长”
叶薇结结巴巴道,“不是,我是说天一道长,不知您大驾在此,冲撞了。68”
谢怀今日没有穿那身仙气飘飘的鹤氅,而是着银灰色道袍,神情有些高深莫测。叶薇强自镇定,脑袋转得飞快。
天啦,他刚才一直在里面吗那岂不是她和悯枝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他会多想吗
冷静冷静,千万冷静就算他听到了也没什么,折梅花栽到雪堆里又不是多罕见的事情,难道就许宋楚惜一个人有这经历不成
况且只要谢怀脑子没问题,都不会随随便便往借尸还魂这方面想的
女子神情纠结,谢怀看着看着忽地一笑,让她瞬间寒毛倒竖,“贫道姓谢,叶娘子唤我谢道长并没有错,不用如此紧张。”
“呵呵呵。”
叶薇干笑,“我这不是怕冒犯了道长嘛。”
他是德高望重的道家宗师,旁人自然得唤他的道号以示尊重,如叶薇适才那样称呼姓氏确实不妥。
这个念头刚转完,她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儿。他唤她“叶娘子”
,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他怎么知道的
这人难不成还去打听了她
“贫道有件事想请教叶娘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叶薇瞪大眼睛,“我们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么”
谢怀微笑,“贫道也是为娘子您考虑,还是别让旁人听到比较好。”
叶薇与他对视片刻,“悯枝,你和这位邹道长去那边看看,若是有宫人经过就叫住他们,也好借把伞。”
邹远早在谢怀开口时便沉默退开,而悯枝听了叶薇的话犹犹豫豫地点了下头,也跟着走开了。
外面大雨还在哗啦啦地下,叶薇听着清晰的雨声,终于找回了沉着,“人也支开了,天一道长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么”
女子语气是层层包裹的防备,如临大敌地看着他。谢怀心情有点复杂,“那位被落到无极阁抄经的沈容华,娘子与她是什么关系”
“沈容华与我有活命之恩,我们情同姐妹。”
叶薇道,“说起来我还没谢过道长,那晚在毓秀殿若非您出言相帮,沈容华恐怕已被处置。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她说着便福了福身子,谢怀道“该是贫道感谢娘子才对。沈容华是贫道的故交,我救她理所应当,倒是您,不顾自身安慰为她辩护,此等义气着实令人钦佩。”
“道长过奖了。”
蕴初是他的故交是了,蕴初曾经说过,宋楚惜死后他们见过几面,想来便是那时候认识的。所以那天晚上谢怀之所以来毓秀殿,目的就是救她
“道长想问的就是这个么若问完了,请恕我告退。”
她往后走了一步,从容道。
“还有一桩。”
谢怀道,“有个疑问最近总挂在我心头,今日既然遇见了,就找娘子解惑。”
叶薇没来由地紧张,“何事”
“不知娘子还记得吗正月初六那晚,你我在太液池边偶遇,当时娘子称贫道为谢道长,您说,是宫人告诉您我的姓名。”
“是是啊。”
谢怀点头,“娘子记得就好。让贫道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您当时虽唤出了我的名字,却以为我是天一道长身边的人。贫道想不通,这宫里怎么会有人清楚地知道我的名甚至我的字,却不知道我就是天一道长。”
仿佛被天雷劈中,叶薇呆呆地站在那里,僵硬成石像。
谢怀目光锐利,如钢针般直接刺入她心里,温和的语气下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千钧压力,“贫道的这个困惑,不知娘子能否解答”
皇帝晚上到披香殿的时候,叶薇正裹着被子睡觉。他在榻边坐下,“这是怎么了”
悯枝道“今天娘子出去折杏花,回来的路上淋了雨,所以着凉了。”
皇帝蹙眉,“你们明知道她身子不好,当差也不知仔细些,见到人没回来为何不出去找”
宫人们吓得跪下,妙蕊辩解,“奴婢们出去找了,可是见到人时已经、已经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