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胥叹息。
还是等她醒来吧!
但他想看看她睡着时的模样。
封胥掀开了被子的一角,却借着内室里昏暗的灯光看清了床榻上的血迹。
不好!
他一把掀开被子,脸都青了。
躺在龙床之上的不是动人心魄的美人禹乔,而是面容狰狞的张公公的尸体!
封胥脸色青,怒目圆睁,正想转身唤人,却听见一声浅浅的轻笑。
下一秒,他被一柄锋利的长剑戳中了胸口。
封胥顺着长剑看去,嘴角含笑的沈知檐暴露在封胥的视线内。
“是你?”
封胥是真没有想到,伤他居然是自己一直看轻的瘦弱文人。但他到底是武将出身,他没有就此束手就擒,正想挣脱反击,却现自己浑身使不上力。
“剑上有毒?”
沈知檐含笑点头:“陛下武功盖世,臣不过区区一文人,不用点手段,怎能降伏得了您?陛下也别想着唤人来,不会有人顾及这里的。”
封胥大笑几声,看沈知檐的眼神俨然与看尸体是一致的,冰冷无比:“沈知檐,就凭你?朕宫中侍卫可不是吃素的,朕的亲卫队可是跟随我征战边疆。我还是劝你乖乖束手就擒,朕还可以看在你这几年替朕照顾皇后禹氏的份上,给你留个全尸。”
沈知檐嘴角落平,将长剑刺得更深了些,封胥满头冷汗,又因毒药作,稳不住身子,跪倒在地。
沈知檐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封胥:“陛下这是被毒昏了脑袋?她不是你的皇后,也不是你的禹才人,她是沈某琴瑟和鸣、白头偕老的妻子。”
“你——”
封胥被他那种居高临下的轻蔑眼神刺激到了。
“陛下真以为已经将造反之事平定了下去?的确,我一个小小的臣子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将手伸向后宫,但太子封清可以。就算你的亲卫队赶来,也是无济于事。梁州虫蛇颇多,毒药也颇多。这毒可是其中最烈性的,中毒者不出一个时辰必然暴毙。”
说完,沈知檐抽出插入封胥胸前的长剑,在封胥的手脚分别砍了几下,封胥顾不上体面,极力躲闪,但却仍被锋利的长剑划伤。封胥的衣裳不断地渗出鲜血,而沈知檐却依旧衣着干净。
封胥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不仅仅是身上被剑刺伤的痛,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腐蚀了。
沈知檐收剑俯身,看封胥的眼神像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老鼠。
看清了封胥眼中的不甘和怨恨,沈知檐轻轻一笑:“其实,自我见到乔乔的那一刻起,我便料到我与陛下必定是一死一生。是你不好好珍惜乔乔,但凡你有看她一眼,她就不会被赐下,但你没有,反而让我现了乔乔这颗蒙尘的明珠。”
沈知檐继续道:“现在你现乔乔貌美,又觊觎她的美色,想要把她夺回,哪有这样的道理?你要夺走温宝儿,臣虽有不满,但也会恪守臣子的本分,为陛下认真办事,成为陛下重伤世家的利剑。”
“可陛下,”
沈知檐的语气加重了,含笑的眉眼瞬间冰冷下去,“你不该试图夺走乔乔。”
封胥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沈知檐。
沈知檐的动静不算大,可到了现在却一个救驾的人都没来。朝廷之上那么多人,不可能都被封清和沈知檐买通。
为什么?
为什么输的人是他?
封胥的脸色与嘴唇皆因失血和毒药变得格外惨白。
他不明白。他十七岁上战场,立下赫赫战功。二十七岁更是成功夺位,成为万人之上的帝王。
之前从无败绩的他怎么会沦为一个臣子的剑下囚?
“陛下,你是个优秀的将领,却不是个合格的皇帝。帝王之术在于制衡。你不懂政治,不懂人心。”
洞悉封胥心之所想的沈知檐直起身子,慢慢将长剑抵在封胥的心脏处,“你想要朝廷成为你的一言堂,想要剿灭世家,但你太急了,世家大族不是傻子。你武将出身,骨子里又轻视文人,想用寒门文臣为棋子,却未给予尊重。”
沈知檐轻摇了摇头:“陛下,世家和寒门,你都得罪了啊!”
“还有,你想要扩充疆域,想要成就霸业,却忽略百姓疾苦。陛下,民心如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你在军中谋划夺位之时明明知道要夺军心,怎么成为帝王后却忘了要得民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