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清晨醒来时头痛欲裂。
有软糯的触感停留在指尖,一下下带着微潮的湿意,林简睁开酸胀干涩的眼睛,缓缓转头,就看见一颗凑近放大了的狗头——皮蛋正歪着头坐在床边,朝他欢快地吐着舌头。
林简还略显迷蒙的目光对它对视几秒,倏然间清醒过来。
昨晚,宿醉,沈恪,登机牌。
碎片式的剪影走马灯一样穿过脑海,最后落在了闭上眼睛之前的那个画面上。
暗埋深藏许久的秘密被沈恪无意间窥探,再加上酒精的折磨,昨晚林简几乎失控又失态。
而一段冗长的沉默过后,沈恪却只是扶着将快要脱力支撑不下去的他躺在床上,说:“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等明天你清醒了我们再说。”
林简睁着一双浸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
沈恪无奈,最终叹了口气,指腹轻轻点了一下他薄红的眼皮,用几近安抚的口吻,低声说:“闭眼睡觉,乖一点。”
乖一点。
温沉如水的语调,是林简被酒精灼烧瓦解掉所有意志后的一泓清泉,于是他饮鸩止渴般,乖乖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现在。
所以……昨晚说“醒了再说”
的那个人呢?
林简捂着额角从床上起身,顾不得还在隐隐跳动胀痛的太阳穴,也来不及换下身上那套还沾着昨晚酒气的旧衣,趿着拖鞋走出房间。
阳光从拉开的窗帘处透进来,清晨的小客厅安宁整洁,林简脸色苍白地站在卧室门口,微微眯起眼睛打量四周,发现沙发上垫有一条叠好的毯子,像是暗示着昨晚有人在这将就了一夜,除此之外,整个房间空无一人。
就连沙发坐垫上的一丝褶皱都没有留下。
这一刻,林简看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的房间,说不清是应该失落还是应该庆幸。
他独自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沙发旁边拿起那条毛毯,放回卧室床头,随即又走到床边的地板上,垂眸看着那个仍然四敞大开的行李箱。
那个藏着他无人可知的秘密的棕色盒子已经被扣好,放在了行李箱里的原位上,林简面无表情地盯了半分钟,而后弯腰从行李箱里拿出一身家居服,转身去浴室,重新洗了个热水澡。
衣服换下,零星的酒气也被热水冲走,林简站在浴室镜前刷牙的时候想,可能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即便昨晚的情形如何难以收场,沈恪依旧用他自己惯有的方式,冷静又理智地接住了他的一场失态狼狈,也保全了他最后一丝体面。
至于那句“醒了再说”
……还要说什么呢?
装作无事发生,继续粉饰太平,这不就是他昨晚希望的结果吗?
但是既然如此,他又在独自落空什么?
别想了,林简吐掉嘴里的漱口水,在心底告诫自己。
就像那张沈恪睡过的沙发一样,如果那个人愿
意,甚至可以泰然处之地不留下一点涟漪。
林简擦着头发回到客厅,先去给皮蛋换了水添了口粮,又把他的睡垫从里到外消毒一遍,忙完了这一通,时间正好七点半。
醉后的肠胃最需要慰藉,林简本来想去小厨房弄点吃的,可刚从沙发上起身,玄关那边忽然传来动静,下一秒,公寓的门就被人用钥匙从外打开了。
林简出现了短暂的怔愣。
尤其看着沈恪走进来,手上还拎着打包好的几样早餐时,这种怔然便慢慢变成了惊诧。
他竟然没有走?
看见林简一身清爽地站在客厅,沈恪也稍稍愣了一下,随即弯了弯眼尾,说:“我还以为你会再多睡一会儿。()”
林简站在那里,看着像是凭空出现的人,感觉自己一颗心跳动得由慢及快,又在即将心率失调的前一秒,缓慢地落到原位。
……没有。Θ[(()”
林简抿了一下干燥的嘴唇,说,“喝的是酒又不是安眠药,怎么会睡那么久。”
“也对。”
沈恪像是自然而然地认同了他的这个说法,接着口吻轻松地问了一句,“难不难受?过来吃点东西。”
“你……”
林简站着没动,目光从沈恪手上打包的餐盒又转到他的脸上,眉心不自觉地蹙了一下,“所以……你一大清早,是去买早餐了?”
“不然呢?”
沈恪微微挑眉看他一眼,有些意外地朝他扬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好笑地反问道,“这么不明显吗?”
我还以为你走了。
林简在心底回答说。
“昨晚逞能喝那么多,今天胃不难受?”
沈恪边说边向小厨房走,“奈何我做的东西实在是拿不出手吃不下口,只能出去买点借花献佛了——还傻站着干什么,过来拿碗筷。”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