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的老人,根本受不起这个打击。你忘了当年我爸被我气得心脏病发么?如果当时运气差点,也许我爸就去了。”
白晓言说:“那瞒着他们不就结了?”
“很难,除非他妻子能一直配合。但是显然,她做不到。”
“就算做得到她也不想做啊。”
白晓言郁闷地倒在地上:“你不知道她那架势,知道我们是为你而去的时候,恨不得能把我们生吞活剥了。”
羽翔微笑:“她紧张她的家庭,这很正常。”
白晓言纳闷:“为什么你也觉得这正常呢?我觉得是不正常。她那还叫家庭么?依我说,他们只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要换做我是她,我早就把韩子谦给踹了,不能满足女人需求的男人,还留着做什么。”
我也表示不能理解:“真搞不明白她到底是
为了什么在隐忍,难道只是为了守住那段婚姻?”
白晓言撇嘴:“结婚这个形式,剥夺人自由选择的权利,可真是害人害己。感情嘛,合则来不合则去,何必要强求。”
羽翔也倒在地上:“你们两个小丫头,等你们长大就知道结婚的意义了。这个意义对每个人都不一样,有幸福,也有无奈,但这个形式却是传统,很难反抗。”
白晓言哼了一声:“这就是所谓的主流嘛。”
我说:“嗯,那我们就是非主流。”
羽翔伸了个懒腰:“好了,不说他们了,我们难得见一次,不要浪费时间。”
白晓言说:“行,那说说你接下来怎么办吧。”
我想起路子皓建议我联系羽翔的妈妈,觉得还是应该先跟他商量一下:“羽翔,戒毒这件事是大事,要不还是联系下你家里吧?”
羽翔沉默了,看得出他不是不想,而是害怕。我说:“你妈那么疼你,不会放任你不管的。我们就先联系你妈,看情况再让你爸知道这事儿。”
白晓言附和:“我同意。这事儿还是有家人的支持比较好。而且,我已经通知了陈林和赵冬青,他们随后就到。”
羽翔搂过我们俩,笑:“还是你们最值得依靠。”
白晓言说:“那是,发小这两个字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笑了笑,有点心酸。其实我很想问他,痛苦这么久,有没有后悔过爱上韩子谦,后悔爱上这样无法让人依靠的男人。不过我最终没有问出口。要去否定自己的爱,我想应该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陈林和冬青不久后也到了,有那么多朋友陪在他身边,羽翔也逐渐振作起来。一来是他刚吸上毒,瘾还不深,二来也是无论如何,他跟韩子谦,勉强算有了一个结局。不管羽翔如何理智地为韩子谦考虑,考虑他有多么重的包袱,在内心的很深处很深处,我相信羽翔是希望韩子谦为了他可以不顾一切。
可惜,韩子谦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没过两天,羽翔给他妈打了电话,他妈火速飞来北京,把他接了回去,那里才是他们的地盘,那里羽翔可以得到最好的照顾。
羽翔走以后,陈林和白晓言也一起走了,冬青走在最后,临走时他对我说他马上就要回国了,要我等他。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不久后,我收到从美国寄来的传真。韩子谦和他老婆到美国以后的生活,基本都浓缩在了这一叠材料里。如果让这材料曝光,韩子谦一家的生活就会被粉碎,同性恋的事实,好女人的伪装,会让这个家庭从此抬不起头来。
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路子皓正在读这叠材料,见我出来,他抬起头:“
这是从哪儿来的?”
“找私家侦探查的。”
我没打算说谎。
“为什么要查这些?”
“为了报复。”
路子皓沉默了会儿:“这么做有意义吗?”
我摇头:“对羽翔来说没有意义,他已经吸了毒,我再怎么做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毒瘾会像个定时炸弹一生跟着他,这次戒掉了,不代表他不会吸第二次。”
“你明白就好。这叠材料,尽早处理了吧。”
“我不要,我要让这些材料曝光。羽翔也许不在乎,但我在乎。”
“宋颜。”
路子皓声音里有着张力:“你该知道,你这么做会伤害他们的家人。”
“我知道,我不在乎。做任何事都有因果的,不是么?”
“伤害你的人,你要加倍地还击回去,这就是你的逻辑?”
“你生气了?”
我挑眉:“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生气。我只是以为,你比我想象得要成熟,看来好像是我错了。”
他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我没拦他。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争吵。
☆、
他走以后,我坐在窗前,桌上放着这些文件和照片,我一直没有睡意,只是放空地看着窗外发黑的天空,远处有一团朝霞似的,橘黄色的灯火,像是天就要亮了。
争吵之后,我和路子皓没有再联系。平时在公司里见了,我也装作不认识他,不打招呼,也不看他。我有点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他认为我是个报复心重,幼稚的女人,如果有天他伤害了我,他怕我会像对付韩子谦那样对付他的家庭。
我气他这样怀疑我,也气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他一定会伤害我一样。或许他比我看得远,已经看到了我们的结局。
就在冷战期间,有一天暮婉婷忽然来公司等路子皓下班。我们在一个办公区,想不看见都难。时节已是夏天,她穿了一身蓝色小碎花的连衣裙,看起来温柔娴静。陈旭东等兄弟跑过去陪她聊天,我在工位上看着,觉得她好像变得开朗了,爱笑了,跟陈旭东他们也能聊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