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自己的小手,小小的,瘦瘦的,小爪子一样,什么婴儿肥,什么梅花窝,不存在的。
这样小而瘦弱,继父应该不会带自己上山的,不说他人不错,就是为了名声也不好带。
大周读书不便宜,读一两年,稍微识些字,会算一点账,这不算难,买两本简单的千字文、百家姓就行,笔墨也用最便宜的,甚至地上树枝练都行。
但考科举不一样,七八岁读书,二十岁不一定能中秀才,好一些的书就很贵,考试费用更贵,粗粗算下来,一年没有十几两银是不行的,这还不算考试费用。
继父家条件只一般,以后还会有孩子,花上百两银供继子读书,就算是他愿意,也要他拿的出来。
何况他自己就不愿意,不愿意承受人太多的好,也不愿意拖垮这个新家。
听说自己亲生父亲那个家,之前在村里算很好的,祖父常年在外面做生意,收入比别人高不少,后来身体差了,家境立马就不行,甚至卖掉了家里的田地来维持父亲的科举之路。
结果一切都白瞎了。
他说不清这一刻心里的滋味,送族田,拿和离书,都是为了能让族里放自己随母改嫁。
随母改嫁的所有原因,都是为了防止万一父亲还活着,自己会轮到苟活在继母眼皮子底下。
他不想当那小可怜,不想考验人心,父亲对儿子,可能少管少顾,但不一定坏心,继母则不同,能善待继子的少之又少。
他现在就是典型的人小心思多。
自两岁起,常家一个接一个的祸,家里日子艰难,再也没有了欢声笑语,小小年纪的他好像也忘记了前世的乐观,而变得日渐沉默起来。
晚餐两菜一汤,这是一家三口第一次真正的聚餐。
“平安,多吃点,正长个呢。”
梅娘给儿子夹了一筷子菜,又解释道,“席上剩下的都给帮忙的人家带走了,这些是娘现炒的。”
她这个儿子自小就特别的爱干净,人多吃剩下的,再饿他都不愿意吃,应该是随了他的亲爹了。
万长生嘴角微微扬起,娘子到
底还是没有叫大顺子,可能是他的私心,他还是希望孩子自进万家门的这一刻,就跟过去尽可能地断了,包括孩子亲爹给起的名字,真真正正地做他万长生的儿子。
有妻儿的日子真好,以往他一个人住,常常一次煮上一锅,然后吃上一日,根本谈不上美味,填饱肚子而已。
这天晚上,万长生拿出自己的存银,“梅娘,这是我所有的存银,这里还有五十两整,建房花了二十两,聘金十八两,成亲的其他费用花了二三两,我自己那留了一两多,过几日准备多买点粮食,家里存粮不多,三个人吃就不够了。”
梅娘睁大了眼:“相公,怎么还有这么多?”
万长生多少有些得意,把这些银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五十两说起来也不多,我是打算给平安读书的,孩子很聪明,如果读的好,能走科举路,这些银就不算什么了。”
梅娘红了眼:“相公,读书很费银子的,我以后也会想办法多做点事,能省一点是一点。”
万长生笑了:“我把这些银还是先藏起来,往后我们夫妻好好干,平安长大后,我们还得给他弟弟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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