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意摇头,“还没想好,孤身一人在外,那样的日子我想也不敢。”
她垂眸的这副模样,倒是让姜芙越看越觉着似少年旧识,彼时黎阳邻里住的一位姐姐长她近两岁,二人熟好,那姐姐模样艳俏,垂眼时与棠意太像。
后来她便入了京,二人再没见过面,姜芙曾往黎阳写过书信,从未得到过回复,时日一久,也便慢慢淡忘了。
与是与旧人的旧谊引起了姜芙的恻隐之心,姜芙拉过她的手轻声安慰,“没关系,别怕,我会帮你想法子的。”
旁的或顾不上,与崔枕安要些银子他总不会不给。
闲话半晌,天慢慢黑透,崔枕安不知何时会回来,姜芙便先催着棠意离开。
来时她是跟着这院子里的小婢女来的,归时棠意自己顺着原路返回,夜色深重,她手提一盏美人灯在石子铺就的细路上缓行。
今日与姜芙一番谈话,棠意听得出来,姜芙是要帮着她安身立命,她不能就这么走了,好不容易碰到了路家人,她即便是走,也要先将路行舟的性命拿了再走。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美人灯前,她心念道,“路贼,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你呢。。。。。。”
“这么晚了你怎么自己在这儿?”
身后突然传来声响。
扭过身去,借着美人灯火,棠意才看清,竟是路行舟。
“路公子。”
一见他,棠意摆出欣喜的神情,提灯朝他行去,“我出来转转,路上太黑,倒是走得慢了,路公子你呢?”
“在屋里待的烦,出来走走,”
路行舟朝前一望,此处近水,前路暗黑,倒是怪吓人的,“这段路确实不好走,我送你回去吧。”
正不知该找个什么由头去寻他,没成想他倒送上门来,棠意点头笑笑,“好。”
二人一前一后行着,前后始
()终保持着半臂距离,灯影将二人的身影拉到一处,一路谁也无话。
路行舟更不知,身后那个温言软语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子,此刻正是何种仇意目光瞪着他。
夜色一点点深重下来,将整座宅院罩下,略显诡异。
崔枕安收上来的案册一个接一个,近乎看不完,一头扎进去再起来便到了深夜。
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跑去找姜芙。
姜芙喜静,安排给她的婢女她一个未留在房里伺候,崔枕安到时,她已然趴在桌上睡着了,案上胡乱记了几l张方子,她闲时就爱琢磨这些。
一盏灯火在前,光晕将她整个人包住,这般看过去小小的一只。
难得,崔枕安在她身边感到了片刻宁静。两个人从前不吵不闹时正是如此。
夜里凉,姜芙梦中微动了肩膀,肩上的披帛滑下。
不过是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来,想着凭记忆拟几l张方子,谁知困意压山倒。
崔枕安重新将披帛卷到她身上,而后将人拦腰抱起,朝内室中走去,原本捏在手上的毛笔掉落在地,于砖地上甩出零碎的墨点,姜芙一下子醒了。
借着室内昏黄的灯光,她才看清眼前人。
本以为他不会来了。。。。。。
“要睡就好好睡,趴在桌子上做甚。”
说话间人已被放在了榻上,便觉身子发凉,姜芙打了个滚,扯住锦被将自己包好。
那人转眼间又不知哪去了,姜芙迷迷糊糊揉眼,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才躺下没多久,又听到外间有声响动,崔枕安再回来时已在侧间由人伺候着洗漱完毕,甚至换了身干净的寝衣。
见这阵势,今日是要睡在这里?
听着床下脚踏上被人闷踩一声,崔枕安大步迈了上来,室空天冷,他入帐时身上带着一股子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