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起身,从暖壶里倒一杯温水来饮。她双手捧着瓷杯,让杯中水的热度隔着瓷杯慢慢渡进她的手心。
佯装寻常的一句话说完,寒酥仿佛用尽了力气,胸口起伏地无声轻喘,连带着蹭涌上下碰着封岌的胸膛。
寒酥的眼泪掉下来,掉在封岌正在用力擦拭的手背。他盯着她,看着眼泪如何在她眼中慢慢凝聚再沉重坠落。
“将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您是赫延王”
寒酥红着眼睛再一次摇头。
厮混这词属实不好听。寒酥苍白的脸色瞬间更无血色。辩解都成了无用之事,她连摇头也不再愿意。她将脸偏到一旁,望向高足桌上将灭的微弱烛火。
她一边想着刚刚写的词可还有再修改之处,一边捧着瓷杯绕过屏风,打算歇下。
微疼的难受让寒酥逐渐皱了眉,待兜兰的脚步声远了,她清澄的眸中浮现几许求饶的哀意“将军”
寒酥深吸一口气,轻揉微疼的手,凝神落字。
除了疆场之上手下败将临死前指名道姓地破口大骂,确实很多年没有人会称他名讳。
寒酥下意识伸手,将手搭在封岌的胸口轻推。他胸膛硬石般硌得慌,她那点软绵绵的退却力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封岌盯着她的手腕。那口堵在胸口的郁结之气,封岌也说不清是散去了,还是更堵了。
寒酥并不知道,她在窗下写了多久的词,封岌就隔着这道屏风望了她多久。桌上灯火不仅将她挺拔的影子映在窗上,也落在屏风上。
那些拼命想要逃离的过往,似乎根本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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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他问,“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和约呈厮混到一起的”
寒酥却悄悄舒出一口气。
封岌板正坐在她的床边,正望着她。
寒酥不准自己再哭,努力盛着眼里的泪不让它掉落。她没有资格和他逞傲气,她抬头仰望着封岌,只能解释“先前不知三郎与将军的关系。如今已和姨母说过要拒这门亲事。明日我会亲自与三郎解释,祝他另觅良缘。”
外面忽然有了脚步声,紧接着是兜兰带着哈欠的问询“表姑娘您还没睡吗我听着有什么东西摔了要不要紧”
夜深时,阒无人声。
可封岌不喜她轻推的举动,他一只手握住寒酥的双腕,举摁到她头顶的屏风之上,另一只手挪进她后腰和屏风的罅隙,将她娇柔的身体再度往他怀里摁,本就密切紧挨,如此寒酥几乎嵌进他身体里。
寒酥怔怔望着封岌,下意识地向后退,直到后背轻碰到屏风上。
寒酥忍着慌乱,将手中的瓷杯递放在一旁的高足桌上。距离稍差那么一点,杯底落过去一半,又从桌面掉落下来,清脆一声响,瓷杯在她足边碎裂开。
寒酥慢慢抬起头,望向床榻的方向。
寒酥放下笔,纤指一下下蜷动纾去手心的疼痛。冬夜的寒风从窗缝吹进来,逼进丝丝缕缕的寒气,寒酥微缩了下肩,有一些冷。
封岌瞥一眼她的手,沉声“不是说不怕我,只是羞”
他捏住寒酥的下巴,迫使她转过脸,与他对视。封岌克制的声线里已经尽量压着怒意。
下一刻,她敏锐地觉察到了封岌的再次靠近。当她被封岌抱起时,意外的同时她的身子不由紧绷,连伸手去攀他的肩扶稳身子也不敢。
他向后退了半步,给她喘息之地。寒酥身子微软,要伸手扶着玉石屏风。袖子从她腕上滑落,让她红的皓腕更明显。
他已逼近。
不能再陷在过去了。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尤其事情阴错阳差闹到如今这般地步,她应该尽早搬走。搬走之后的日子将会更不好过。为了妹妹,她也该坚强起来,与其伤感过去,不如多想些赚钱的法子。
黑暗更能遮去她的狼狈与不堪。
“你离开我才多久”
封岌又问,“我准你他嫁,是准你嫁给我儿子的”
她身上总是很娇嫩,他仍记得第一次握在她腰身时,他带着薄茧的手将她纤细的腰侧磨出一大片红痕。是以,在对待她时,封岌总是不得不尽量收收力气。
“好。”
兜兰又打了个哈欠,拖拉着脚步慢慢走远。
封岌从未让她做什么,可正因为他的从不逼迫,她不得不踩着脸面主动百般献好,反倒让她更加不齿与难堪。
她后腰紧锢的力道一松,封岌抬手去擦溅落到她胸前衣襟上的水。动作并不怜香惜玉反复蹭擦,浸在她衣服上的水慢慢染湿了他的手。
寒酥摇了摇头,再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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