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百姓纷纷叫道:“客气话就别说啦,快点开始吧!”
现在临安有不少人家的男子都加入了军队,所以他们对自家儿子能不能做官也是甚为关注。
韩企先道:“好,既然大家都是自家人,那客气话也就不必说了。现在讲一下比武的规矩,我军的好男儿那就不必说了,他们是定要上台比试的,咱们只说在场各位不是我军士兵的人。各位要想一入我军就做军官,那可得有些本事了,我军现任军官都是骑兵出身,只有少数几人愿改做步兵军官的,所以这几十个步兵军官的空缺,便要由各位来填补了。至于骑兵军官的位置,那就不好争了,想做官的百姓得和现任军官动手,比的不是拳脚,而是骑射,各位都明白了吧?”
众百姓纷纷点头表示明白,韩企先又道:“不过我有一句话可要事先说明,今日比武,是点到为止,倘若有人命损伤,那可不成。无论各位相互之间有什么恩怨,决不能在这里了断,否则便是跟我军有意过不去了!那时,嘿嘿,我也不多说了,各位想必也明白我们的手段。”
他说这几句话时,目光向众百姓横扫了一遍,表情严肃。今日比武决胜,是为选拔人才,不是为了互相残杀,因此骠骑军也得防着点有人借故上台报仇,把好好一场大会搞砸。
最后,韩企先道:“今日比武第一名者,不但可立任骑兵都统一职,而且还可与临安第一美人结为连理,美女配英雄,乃天作之合,各位没成家的少年英雄可不要放弃这个机会啊!哈哈,好,比武开始!”
又是一声铜锣响,韩企先走下了擂台,到后面的椅子上坐下。
临安的年轻人早就知道今天是为曹雅心招夫,现在又由韩企先亲口确定此为事实,有不少人便怦然心动,跃跃欲试,但又怕比武是车轮战,上台越早,越是吃亏。因此铜锣响后,竟无一人出来,谁也不肯做那第一人。
冷场了片刻,只听一人叫道:“嘿,还真是有趣,难道大家都不想建功立业吗?本将军第一个出阵,夺那都统之职,哪位兄弟愿来和我较量?”
说话之人正是曹天峰,他本来是想当个万夫长的,可因为萧仲恭和韩企先都升做了上将军,所以都统职位便空了出来,曹天峰心想与其只当个万夫长,不如拼了全身力气去争一争都统职位,说不定真能成功呢!
从亲兵手中接过马缰,曹天峰翻身上马,手提长枪来到广场中间的空地上。他勒住战马,用长枪向四周划了个圈,大声叫道:“谁敢与我争那都统一职,请站出来说话!”
场外那些自认为是将才的能人们,心中都想:“真是个笨蛋,上台越早越是吃亏,想当都统的人多了,谁都想当,可谁又能保证自己打得败所有人?你第一个出场,打起车轮战,就算你再厉害又能打几场?早晚是个输的货!”
台下的聪明人谁也不想早上场,所以竟把曹天峰一个人干在场上了,无人理他。
曹天峰怒道:“呔,真是奇了,难道说没人肯与我争这都统之位吗?这可是领兵三万的大官啊!”
众人仍是不响,看着曹天峰一个人在场上干着急。
曹天峰第三次问道:“到底有没有人来和我比武较量?快快前来与我一见高低!”
仍是无人出阵,大家都在想,真是个大笨蛋,你傻,你还当别人跟你一样傻哪!你就一个人在场上骑马转圈儿吧你。
第三声问完,无人答话,忽听铜锣又响,韩企先站起身来,道:“曹天峰出阵夺都统一职,连叫三阵无人应战。曹天峰夺位成功,任四大都统之一。”
此言一出,场外众人大哗,都连叫可惜,他们自做聪明,都想最后出阵占些便宜,谁知就因为大家都想占这个便宜,所以都未出阵,结果最大的便宜竟让曹天峰这个唯一出阵的人占去了,一场未比,白捡了个都统大官!
曹天峰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纵马绕广场一周,这才下场。
场外的众多武士心中这时又想:“既然先上场也能占到便宜,那便用不着等待了!”
这时,只听场外一人大声叫道:“既然有四大都统,那么便还剩下三个空位了,俺也想试试,不知哪位英雄前来指点俺一下啊!”
话音刚落,一骑冲入了场中,马上骑士头戴黑盔,身穿黑甲,跨下乌锥马,真是黑得干脆,一点别种颜色都没有。
“嘿嘿,指点谈不上,可我也想当都统,所以这便来和你较量较量了!”
马蹄声响,又一匹战马驰入了场中,却是新任万夫长罕德森。
罕德森做了万夫长,本已是心满意足,他从百夫长一跃成了万夫长,都有点适应不了了。他原本没打算来争这都统之位,可刚才却见到曹天峰一个千夫长,只在场中叫了几声便升做了都统,他又有点不平衡了,别人行,我为什么不行?这时,他见场中来了个穿黑甲的武士,于是纵马出战,也来试一试运气,看能不能再次升官,成为都统之一。
罕德森出得阵来,并不急着上前动手,而是催动跨下战马围着空场绕圈,一边绕圈,一边用双手把一柄七十余斤重的大砍刀抡得呼呼风响,花样百出,煞是好看。骠骑兵见万夫长出战,人人齐声大叫,为罕德森呐喊助威,场上比武尚未开始,场外便已是彩声如雷了。
那黑甲骑士见罕德森这般受欢迎,心中泛起酸水,怒道:“比武便比武,你乱转些什么?把力气留着和俺较量吧,免得力气用光了,一动起手来三招不到便落荒而逃,让俺既打得不过瘾,赢得又不风光!”
罕德森勒住战马,用大刀一指这黑甲武士,笑道:“我纵马绕圈是为了给你留时间自报姓名啊!我一入场,人人均知我为何人,可你呢,你又是谁?我好意留时间让你自报姓名,你倒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场外骠骑兵一听万夫长调侃此人,无不哈哈大笑,跺脚鼓掌,大吹口哨。
这黑甲骑士见罕德森强词夺理,把他满场的撒欢儿炫耀说成是为了自己好,还把自己比喻成狗,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把手中两柄黑漆漆的大铁锤子相互对撞,火星四溅中,他道:“俺乃临安第一武士,乌羽九头鸟楚天霸的便是。什么都桶都盆的官职俺也不希罕,俺来这里是为了迎娶俺那未过门的娘子雅心小姐的,你这混帐不要误了俺拜天地的吉时,快快滚一边去!”
罕德森听他把都统官位说成是都桶都盆,心中不满,正要反唇相讥,却又听这九头鸟道:“你说你一入场便人人知道你是谁,俺看也不见,俺也是临安人,可俺怎么从没见过你?快快报上名来,俺锤下不砸无名之辈!”
罕德森听他越说越难听,冷笑一声,也骂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个鸟人,什么九头鸟,我看是黑乌鸦才对!人家都说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儿,可你这德性也配向雅心小姐求婚吗?‘才’你是不可能有啦,我看你‘菜’还差不多,一脸的菜色,是一只烂菜吃多了后被撑死,又被别人烤糊了的黑鸟儿!”
九头鸟一听罕德森骂得这么难听,心头怒火升腾,也不问这人的姓名了,双手挥舞大锤,催马冲了上来,便要与罕德森决一死战,浑忘了不许伤人的规矩。
罕德森岂是易与之辈,他身上的武艺可不是互相吹捧而来,什么第一武士第二武士的,而是地地道道从战场上厮杀得来,行伍出身的将军会的不是花巧的招式,实战中能用一招杀敌的人,是决不会用第二招的。
九头鸟双锤左右开弓,齐向罕德森头部砸来,罕德森一见他使这招的力道之猛,立时放下心来,这人虽气势逼人,其实不过是一介莽夫而已,临安第一武士之名多半是自吹之词,要不就是在茶馆中的一群闲人给他起的。
立马场上,罕德森大刀交与左手,待九头鸟双锤快到面门之时,这才突然一低头,俯身马上,躲过了这招双风贯耳。
九头鸟力气虽大可变招的速度却极慢,这说明他实战经验较少,他眼见着罕德森低头躲过了双锤,可自己竟然无法反手撤招,双锤“砰”
的一声大响,互撞在了一起。
他这招力道使得极大,几乎把全身所有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本以为能砸罕德森一个脑浆迸裂,可万没想到罕德森轻易就躲了过去。他本要伤敌的双锤由于互撞,双手使出的力道互承,竟把两手的虎口同时震破,罕德森的脑浆没迸裂,反而变成了他双手鲜血迸流。九头鸟大叫一声,双锤撒手。
他受了伤,人家罕德森可是一点儿事都没有,借两马交蹬之际,罕德森右手探出,抓住了九头鸟腰间的系甲丝绦,乌锥马向前冲,罕德森向后用力“呼”
的一下子便把九头鸟扯下了马鞍。单臂用力,扬声吐气,断喝道:“既是鸟人,为何不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