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檐下淅淅沥沥有水声,飘进来潮湿的气味,是外头下了雨。
沈良庭听到另一张床有翻身的声音,知道傅闻也没睡着。他下床,走到傅闻那边,脱了拖鞋上床,从身后靠近他,捂住他的耳朵,“有没有很吵?”
傅闻身体一僵,过了会儿才转过身。
黑暗里两个人四眼互望着,对方瞳孔成了透明的玻璃珠子,能看到彼此的影子。
傅闻拉下沈良庭捂自己耳朵的手,亲了下他裸露在外的手指,“有摄像头。”
“我用衣服盖住了。”
沈良庭悄悄说,“看其他综艺学来的。”
傅闻弯唇笑了,眼中温柔,“晚上我看你吃得很少,饿吗?”
沈良庭摇摇头,“我不用。导演组不让但我偷偷带了面包进来。你要不要吃点?”
说着就跳下床要从行李里拿,被傅闻抓住手拦下来又拉回了床上。
“不吃,别乱跑,你乖乖躺着就行。”
傅闻伸手过去抱住他,头蹭到他颈窝处吸了口气。
“哦。”
沈良庭抿了抿唇,乖乖躺好了,也侧头靠着他。
然而在一片寂静祥和的气氛中,沈良庭却突然说,“我跟你说件事,你不要觉得我多管闲事。”
“什么?”
“我知道你要对付恒隆。”
傅闻一下松开了握着他的手,黑暗中,盯着他的眼瞳坚硬得像大理石,“什么,你从哪里听来的?”
“不要这样做,”
沈良庭认真地看向他,“恒隆跟利星没有竞争关系,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收购它,但一家企业倒闭带来的影响太大了,更遑论像恒隆这样的大企业。你经历过,你应该知道,上层一只蝴蝶煽动翅膀掀起的气流,逐级传导到底下,就是一场毁灭性的风暴。”
傅闻翻过身扭过脸,“为什么会有这种猜测,因为蒋国昌的话让你这样认为的吗?我靠预测股灾谋利,是冷血无情的人?”
沈良庭僵了僵,他把额头靠向傅闻的肩,仍然试图安抚他,“没有,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但是你不要这样做,你会后悔的。”
肩膀被依靠的那一点传来温暖的触感,傅闻眼皮不详地抽搐了下,必须要用很大力量克制自己才能不做出激烈的反应,“你也太自大了,沈良庭,你有什么立场来判断我是否会后悔。你明明比我更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社会,不是吃人就是被吃。你已经坐上了你想要的位置,你不能在既得利益以后,再去虚伪得谴责别人不择手段。”
沈良庭怔了一下,好像不敢相信这是从傅闻嘴里说出来的,“虚伪?”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颤抖,又停顿了很久才压下本能的怒气的反驳,解释说,“我只是担心你。”
“我不需要你来担心,你已经不是利星的人了,有什么立场来衡量利星的利益?你可怜他们,但有没有想过他们是否值得你可怜?”
沈良庭后退一点,像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从心脏向外正快冻结,“我不是利星的人,所以连说句话的立场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