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静静地注视着当中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还穿着下山前她亲手替他挑选的衣服,只是脸上的妆容已经褪去,露出了他那张绝色又淡漠的脸,就连眼神,也多了几分锐利。
这才该是他的真面目吧?如刚出鞘的利剑,带着清冷的锋芒。
只可惜是她眼瞎,还一直以为他是个柔弱的穷书生。
“我该称呼你为沈世子,还是沈将军?”
安宁哂笑。
沈濯剑眉微蹙,眸光深沉地望着她,继而道:“放了杜指挥使。”
见此,一旁的殷诚也愣了愣,他目光担忧地看了看安宁,见她一脸的隐忍,便挟持着杜展霖上前一步,将她护在了自己身后。
没想到曾经他一口一句的小白脸,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手握重兵的将军。
安宁感激地看了殷诚一眼。
之前若不是在下山时遇上带着人赶来的他,她还没有把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用她带的那十几枚榴弹将杜展霖等人重创至此,只是,此时是她向沈濯讨债的时间,不应该将他牵扯进来。
安宁环视了一下沈濯带来的人,估算了一下自己这方的胜算,很可惜,沈濯带来的这批士兵,光是从气势上看,就比杜展霖的人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况且人数还远多于他们,她没有必胜的把握。
于是,她扬声冲沈濯调侃道:“你很在意这位杜指挥使?难不成传言中的盛京双骄的奸情都是真的?”
沈濯微恼,似乎不想在这个时刻听见她拿此事打趣,便沉声道:“安宁,别胡闹。”
用词亲昵,语气微恼,就如平日里她不小心惹他生气了,他便是这样蹙着眉,不满地看着她,一声轻斥,她就会率先低头。
谁让她被美色迷了眼,不长脑子呢?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她不屑地晲了他一眼,道:“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不配!既然他对你这么重要,那便交换吧。”
她看了一眼殷家寨的几十个人,道:“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不关他们的事,你放他们离开,我把姓杜的还给你。”
殷诚急了:“宁宁,我不走!”
安宁瞪眼:“你别拖我后腿!再说,你兄弟的命也是命,他们不该为我牺牲。殷诚,你明白吗?”
她认真的看着殷诚,默默地冲他使眼色。
殷诚突然就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他更不想走了。可是,他确实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的兄弟们折在这里。
殷诚丢开了像死狗一般的杜展霖,大步朝着包围圈走去,路过沈濯身边时,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火药味十足。
“我们走!”
殷诚大手一挥,带着殷家寨的几十个人便走了,而沈濯也丝毫没有要拦的意思。
见该走的都走干净了,安宁这才抬眼看向他,眸光冷肃中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她道:“事到如今,我只有一句话要问你,可以告诉我你这么做的原因吗?”
为什么要欺骗她,为什么要伤害她们寨子里的人,明明她们没有招惹任何人。
若是他有何不满,冲着她一人来便是,千不该万不该,毁了她在意的人!
她问这最后一句,只是想解了心中疑惑,想听他亲口说原因。
她自觉看人的眼光不差,所以她还存了一丝希望,希望他不是这般心狠手辣的人。
只要他解释,她还是愿意听一听的,她想最后再给他一次辩白的机会。
沈濯遥遥与她对望,下颌绷得很紧,面色却很平静,只有袖袍中紧紧蜷起的手指,泄露了此时内心的慌张与无措。
他喉结轻轻滚动,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当着杜展霖的面,他却一个字都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