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铮没由来地感到烦躁,难言的压抑郁结心头。
他伸手摘来一张宣纸,本欲狠地将其揉捏成团、丢到角落。
可卿字明晃晃地躺在那儿。
字迹笨拙,笔画里却藏着几分惑人的甜。
他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只将它竖在面前,沉沉地看过去。
越看越躁郁,堵得人胸膛憋得慌。
好像练一套枪才有处。
梁铮将手中的宣纸往桌案一放,随意寻来砚台,稳当地压上宣纸的上角。
他自暴自弃似地仰颈,松了力气,颓唐地窝到椅上。
梁铮舌根痒。
他忍了半天,再三确认李含章已经离开,终究还是将那话骂出了口。
“真他妈的”
烦。
那没接上的一点,到底差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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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含章仓皇逃回北堂,钻进在被里。
她羞耻极了,掩着半张红的脸,十根手指也温热异常。
元青在她身旁睡得很熟,呼吸声一深一浅。
如是往常,听着小姑娘平稳的呼吸,李含章都能很快入睡。
可今夜,她全然平静不下来。
脑袋里像养了一团蜜蜂,嗡嗡地吵嚷着。
心里一会儿气,一会儿苦,还有羞、涩、恼。
像是柴米油盐在心头打了翻,好怪,怪得人彻夜难眠。
以至于李含章晨起时,眼睑下都浮着一圈淡青。
元青陪她更衣挽,被这精神不济的脸色吓着,关切地追问她昨夜是否梦魇。她耳朵红得吓人,却只绷着脸,含糊地说她没事。
用早膳时,梁铮并没有来。
听元宁氏说,他起早备膳之后,随意糊弄了两口,就到杂院里练枪梁铮往常练枪都在中庭,也不知今日为何要躲去偏僻的杂院。
李含章垂头,捏着瓷勺应了一声。
早膳是薏仁芡实粥,软烂香浓。
她心不在焉地翻着腕子,将粥食搅合得天翻地覆。
经了整夜的沉淀,她那股含羞的委屈劲儿已经消退,只剩有苦难言的烦闷。
她好像隐隐期盼过、心念过一刹,要梁铮找她讲些什么话。
可也只有那么一刹,就被她遗忘在脑后。
今日要回门,要行字笄之礼,还要应付太华好多事儿还等着她干。
待到李含章出府时,梁铮已等在车边。
他通常亲力亲为,没有下仆,要入宫,自然也是亲自驾车。
梁铮着了一袭鸦青罗袍,双臂环胸,窄袖上折,手腕露在外头。
李含章才去瞧他第一眼,当即就捉到那袖纹之间的两截蜜色。
猫儿似的无名火顿时升腾。
七分是想到昨夜,三分是恼他冷天还裸着腕子。
“你是木头做的”
她恨恨地呛。
榆木脑袋,不知冷热
梁铮莫名其妙挨了骂,眉关收紧。
可很罕见,他没有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