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宴当日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御花园在皇后之前的布置下,如今花团锦簇,只衬得款款而来的诸位贵女更显娇俏。
康子琪今日着一身淡红色的齐胸襦裙,明红色的抹胸上绣有展翅的仙鹤,外披嫩紫色的大袖纱罗衫,柔润的细肩和手臂在紫色的薄纱轻掩中被衬得格外撩人,而她头梭飞仙髻,一缕发丝轻垂在耳畔,又衬得本就明艳的小脸多了几分脱俗出尘的美感。
当她昂首挺胸地踩着猫步,自信地走进御花园里时,就连悉心打扮过的郑菲儿也不得不承认康子琪今日的扮相比自己优秀了两分。
不过饶是如此,今日康子琪打扮再出众,仍是落了个被刻意孤立的境地。
在场的贵女们三两成群,就是连一个眼神都不乐意递给她,康子琪也不恼,只斗志轩昂地走到皇后娘娘席位右下方的席次,正欲落座,不料却被宫人拦着:“康姑娘,您的座位在这边。”
古代宴会席次讲究尊卑如别,主人尊局高位,其下以右为尊。
以往入宫饮宴,她与母亲都是坐在高位右下方,郑菲儿被安顿在正对面的,如今被宫人拦下,康子琪便想起出门前周侧妃的担忧,心道这太子妃这事难道真有变化?
“子琪妹妹还是赶紧入座吧,你在府里脾气再大进了宫还是收敛点为好。皇后娘娘快要来了,你也不想让皇后娘娘瞧见你这没规矩的模样吧?”
康子琪挑眉
,看了一眼对面没安好心的郑菲儿,仍是不满地看着宫人:“皇后娘娘从来都是让我坐在她身边的,怎地这次让我坐这里。”
宫人竟连个解释都没有,只重复道:“姑娘请入座。”
康子琪满腹怨怼,只好硬着头皮入座。
旁边传来一阵窃窃私语,注意到那些贵女们交头接耳地似乎在编排自己,康子琪几乎没把银牙咬碎,心道等她将来嫁给齐墨倾为后,定要在南朝破国后把今天的账好好算一算。
“贵妃娘娘驾到!”
御花园里宫人高唱,众女奇怪地看向了从树荫底下浩浩荡荡走过来的一行人,虽奇怪今日齐贵妃竟然会出席百花宴,但还是不失礼数地对齐贵妃请安。
众女请安过后,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齐贵妃身边的那抹陌生的红色丽影身上。
光看打扮,此女竟与康子琪今日撞个正着!
同样身着红色齐胸襦裙配紫色大袖纱罗衫,但此女的襦裙是霸气的大红以银色捆边装点,抹胸是姜黄色的绸缎上锈银线花儿,纱衣上的紫色是一般年轻女子难以驾驭的酱紫,宽阔的袖子上用银线绣着好看的图腾,待仔细一瞧,竟是铁画银钩、落笔豪情万里的“福”
字。
此女挽的是双环望仙髻,用张扬的红缎捆绑发髻,又以新鲜的花儿点缀其上,显得贵气大方,加上一张小脸雪白如瓷,几乎难寻脂粉痕迹,眉眼更是浓黑如画,嘴上口脂红若丹霞,饱
满而娇艳欲滴。
即使站在盛装打扮明艳似骄阳的齐贵妃身旁,此女竟也毫不逊色,她的打扮仿佛就如一团火让人无法忽视,可那恬静内敛的眼神却又给人一种仙气的冷冽。
“诸位,今日皇后娘娘抱恙,这百花宴便由本宫代为主持。许大家,你且与各位姑娘一同赏花,赐座!”
本来,此女便成了在场众人的目光焦点,听罢齐贵妃这番话后,更又引来一阵哗然。
当日许非焉以轻纱敷面,今日还是大家第一次目睹她的芳颜,当众女发现,宫人居然把许大家的席位安排在挨近齐贵妃的右下方时,竟还越过了在场贵女,甚至还越过了最有望在今天被挑为太子妃的郑菲儿、康子琪……便愈发地好奇齐贵妃为何对许非焉如此的看重了。
许非焉把众女神色看在眼里却并无表态,只谢过齐贵妃后便款款入席。
许非焉这一落座,仪态规矩无可挑剔,便衬得坐在邻座,尚不习惯在古代席地而坐以至于总想挪到脚腹而显得坐姿不规矩的康子琪毫无规矩可言。
加之两人打扮酷似,许非焉那身张扬大气的红,竟使得康子琪原本尚有些仙气可爱的粉色越发小气不禁看了。
对面的郑菲儿变第一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齐贵妃看过去:“太傅家的嫡姑娘因何发笑?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与大家分享吗?”
郑菲儿本就张扬大方,听到这一问便规矩行礼,“回贵
妃娘娘,菲儿瞧着对面的许大家与子琪妹妹打扮如此肖似,年纪又相仿,像是姐妹似的,但后来菲儿又想到她们明明是毫无关系的人,便忍不住为自己这想法感到好笑。”
这个世界的贵女贵妃们皆以白粉敷面,作咬唇妆的妆容打扮,像许非焉、康子琪这种现代人穿越过来的因着审美不同,所以化妆上也着实还有着现代人的手法。
但许非焉毕竟从小就在这个世界长大,所以在妆容上是结合了现代的裸妆手法改进了这个世界的桃花妆上妆的,康子琪这种初来乍到的现代妆感痕迹就重了。
方才许非焉看了她一眼,便认出她化的就是号称可盐可甜的斩男妆。
“……以许大家的才情,大约也不希望被随意与旁的什么人相提并论,在此,菲儿便向许大家先赔个不是。”
没想到郑菲儿这话还有后续,许非焉忙起身还礼:“郑姑娘不必介怀。”
郑菲儿不知是不是故意编排康子琪,仍说:“菲儿家学渊源,幼承庭训,有错便该认,应该的。”
康子琪面色微变,愤怒地瞪着郑菲儿的方向:“菲儿姐姐倒是乖巧,知道说错话了要向人赔礼。那么,胡乱非议康王府血脉大事,菲儿姐姐既然自诩家教甚严,难道不该向子琪赔礼吗?”
没想到郑菲儿却假装没听见,与许非焉互相一礼后便欣然落座。
康子琪仍想追究,却被齐贵妃的话打断:“今日既是
百花宴可不能没有诗词歌舞助兴,不若便请在座诸位姑娘献技,再由本宫选出今日的魁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