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七子推搡了一番,终于把往日最得宠的紫绡推到了前面来:“那个……主子,刚刚来送卿玉国绣娘绣品的那位公公特意叮嘱了,说你两天后就要与那卿玉国绣娘在殿前大比,现在可不是考较我们御前献技或沐浴的时候呀……你都不担心吗?不需要准备一下吗?”
被许非焉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仿佛在鼓励她把话说下去的表情反而把紫绡后面的话给噎住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银杏瞧不过去,只好自己上了:“我的大小姐啊,你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听说那卿玉绣娘是真的很厉害,奴婢虽瞧不出来这绣画到底是有多厉害,可既然大家都说厉害,大小姐你是不是也该重视起来呀?”
许非焉:“你们到底是哪个眼睛看出来我不重视了?”
众女闻言面面相觑,心道就是横竖都看不出来才担心呀。
就听许非焉说下去:“对于重要敌人,我们得在战略上轻视他,战术上重视他。不过这两天的时间眨眼即逝,我又能做什么呢?一路上回来我琢磨了许久,终于得到一个结论……”
众女还是面面相觑,只觉得前半段没听懂,下半段很懵懂。
许非焉:“我想来想去呀,唯一能做的就是确保你们御前献技不会失礼,毕竟你们可是代表了我的门面的,只要来一个酷炫的开场便能从气势上碾压卿玉国绣娘。总之,你们御前表演精彩
,就能增加我的胜算,听懂了没?”
众女虽然每个字都认识就是整句话拼起来听不懂,不过最后一句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于是便乖乖应是,一脸鸡血地回去准备许非焉的考较去了。
唯有银杏一言难尽地看着许非焉,额头上仿佛刻着“我觉得你在忽悠她们可是我没有证据”
几个字:“大小姐,你当真准备周全了?听说绣品绣好之后还要拿去天下织拍卖,以最后的拍卖价格高者为胜……”
许非焉闻言挑眉:“你这坏丫头心眼真多,这么快就连比赛的规则都打听出来了?”
银杏:“奴婢可是大小姐腹中的蛔虫,自然是要先大小姐之忧而忧。奴婢记着当初大小姐的绣品也是在天下织卖过一阵的,需不需要奴婢去找一下天下织那边帮大小姐打点一下?”
许非焉:“比赛的规矩不都是人定的吗,之前是之前,两天后是两天后,你怎知还是在天下织拍卖?”
银杏瞧着许非焉的表情老半天的,嘀咕:“奴婢瞧着大小姐才是心眼多,突然有点为那位卿玉绣娘忧心了,与大小姐对上估计她要悔的肠子都青了。”
许非焉被银杏过于盲目的崇拜说辞冷了一下,催促着人去准备沐浴的水,把人打发了,这才关上门端起那卿玉绣娘的作品细细琢磨。
这是一幅观音绣画,用了十数种针法,针脚细密,是一幅上好的作品确实挑不出什么错来,
尤其是观音的头发,黑色的绣线居然假可乱真,用的针法也似乎有些古怪……
许非焉拿起剪子,毫不犹豫便剪了下去。
这一剪子下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惊动了正在栖梧殿里用膳的皇帝。
“季荣你再说一次!价值万金的观音绣画就这样被她一剪子毁了?!”
皇帝震怒的一拍,桌上的汤羹都洒出来了,还溅到了旁边一脸冷情的齐贵妃的手背。
皇帝见状,慌忙紧张地叫人传御医,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牵起齐贵妃有点发红的手背细细地吹着:“爱妃疼不疼,都怪朕、都怪朕。”
齐贵妃把手抽回来,反而拍了拍皇帝的手背,“臣妾没事,这种小伤算不得什么。”
皇帝闻言又是一脸心疼,又哄了齐贵妃几句,迁怒地瞪向仍跪在下面的季荣:“传朕的命令,把那许非焉带到掖庭去,把她的拿剪子的手一根一根手指给拔了!”
季荣闻言大惊,忙看向旁边的齐贵妃。
齐贵妃这才开口:“陛下就是要罚,也该等大比之后,如今召进宫来的绣娘都一一败在那个卿玉绣娘手下了,就看这许大家是否有些真本事,能在这卿玉绣娘身上讨到好了。”
皇帝一听齐贵妃这话,表情松动了几分。
季荣忙顺势开口:“回陛下,这位许大家行事确有几分古怪,要责罚也不必急于一时,这两天奴婢会去敲打敲打她……而且陛下之前不还说有才华的大家都是脾
气古怪的,所以这许大家才会连着三年奉召不进宫?”
齐贵妃见到皇帝表情真正缓和了下来,含怒地暗瞪了季荣一眼,季荣却只顾着说话一时没注意:“说不定这位许大家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不然许尚书也不会为了她多次在陛下面前说好话。既是连许尚书都觉着好的,说不定这许大家真发现了什么才会特意剪了那卿玉绣娘的绣画?”
皇帝:“这般说来,朕倒是想起来这许孝廉确实对这许大家颇有赞赏,都是姓许的,大约还有点渊源,朕若轻易罚了这许大家怕是要寒了许孝廉的心,这次便罢了,季荣你过去敲打敲打她,务必让她好好准备两天后的比试。”
季荣应声,便马不停蹄地赶去许非焉的院子。
皇帝则对兴致有点不高的齐贵妃说:“你今日召见了那许大家觉得如何?朕今日见了那该死的黄知命,那厮居然在朕面前大放厥词,说希望两天后不会失望云云,这次,朕一定要让那厮知道我南朝也不是没人的!”
齐贵妃只得向皇帝说起见面之事,却把许非焉的身世隐瞒了。
与此同时,天都城东的使节驿馆里,皇帝口中那位该死的卿玉使臣黄知命正一脸恭顺地对着背窗而站、作使臣随从打扮的青年禀报宫中耳目打探到的消息:“主子,这狗皇帝花了万金买到的绣画,竟被那许大家一剪子就毁了,听说狗皇帝还发了一通大脾气
。眼瞧着这许大家似乎是个不简单的,我们是否要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