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她又取了些粉,偷偷打在自己的脖颈与锁骨处。
昨天晚上,她与那人在祠堂,太过于激烈。
以至于她如今回想起来,身形都忍不住地暗暗发抖。
“夫人,”
玉霜心思玲珑,一眼便瞧出她的不对劲,关切地问,“您怎么了?”
“无事。”
郦酥衣朝妆镜望去,瞧着正插入自己发髻的那根金簪,忽然屏退了周遭众侍女。
“玉霜,你一人留下。”
其余侍女袅袅福身,乖巧地应了声:“是。”
郦酥衣走到床榻前,掀了帘,取出那一沓抄满了经文的纸。
“玉霜,你代我去一趟望月阁,将这个转交给世子爷。”
她声音缓缓,同玉霜这丫头有条不紊地吩咐着:
“你见了世子爷,便同他说。昨夜他让妾替他誊抄的经文已经抄好了。”
末了,郦酥衣又添道:
“记住,一定要亲口说这句话,而且要在四下无人时说。”
玉霜办事机灵,对她也忠心耿耿。
她是郦酥衣在这偌大的国公府里,少数能信得过的人。
玉霜接过主子递来的东西。
玉霜虽不明白夫人为何要她这般说,却也还是小心将她的话全部记下。小丫头将那一沓纸藏入袖中,抄了一条小道儿,朝望月阁的方向快步走去。
独留郦酥衣坐在妆镜前,看着镜中模样略显憔悴的自己。
她想,此时此刻,自己应当补上一觉的。
但她也知道,待沈顷收了那些誊抄满经文的宣纸,不出少时,便一定会来找她。
一定。
029
一切正如郦酥衣所料。
在接到玉霜送来的经文后,沈顷明显怔了一怔。紧接着,他唤来魏恪,将昨天夜里那一沓抄写的经文全部找了出来。
白纸墨字,一行行,一列列,皆是那等娟秀的簪花小楷。
没有一张是他的笔迹。
就在此时,有下人走上前,同他道:
“世子爷,您先前让奴婢找的银镯,奴婢在屋子角落处找到了。”
正说着,婢女面色恭顺,将银镯呈上前去。
冰冷的银镯,其上刻画着错综复杂的图腾。沈兰蘅不知晓这些图腾是何意,但心想着这是妻子送给自己的东西,他便觉得这只镯子宝贵无比。平日里,他更是不轻易摘下这只手镯,自那日将银镯遗失后,他便派人暗暗寻找。
如今,终于找到这只手镯。
他眉目清淡,将银环戴在手上,又让下人唤来沈兰蘅。
因是在家卧病,沈兰蘅今日并没有上衙。沈兰蘅赶来望月阁时,对方正披着件外氅坐在桌案之前。
内卧的暖炭正烧着,雾悠悠的热气漫过那一张雕花屏风,同妻抬手,轻轻掀起那一串细光闪闪的珠帘。
“同妻。”
沈兰蘅墨发披垂着,极素净的一件雪氅落拓。他原本轻阖着眼养神,听见响声,男人攥了攥手里的宣纸,抬眼朝他望了过来。
那眸光温和清淡,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探寻。
兰香拂面,沈兰蘅袅袅福身。
“同妻,您唤妾身何事?”
眼下面前的是沈兰蘅,不是那阴狠暴戾的沈兰蘅。
沈兰蘅的声音轻松了许多,也忍不住走上前,来到对方身边。
沈兰蘅雪白的衣袂于案台上拂了一拂,将手里紧攥着的东西递给他。
“这经文,是我抄的吗?”
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