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
“世子爷,您歇下了吗?”
半晌,没有人回应。
隔着一层纱帘、一道屏风,她能听见沐浴的流水之声。
不知过了多久,屏风后终于传来簌簌穿衣声响。只见一道身影,被月光剪着,投落在窗纱与屏风之上。
那是一个高大、年轻的男人。
肩宽腰窄,身材匀称。
只看那剪影,便也能猜想到,他身体有何等结实有力。
听说,他还是北疆的大将军。
她脸红了一红,脑海中回响着:“姑娘,你也千万要将这位爷服侍好了。这可是朝廷命官,若是你日后荣华富贵了,莫忘了我们的好。”
正在出神时,有人踩着木屐自屏风后走出来。
他只着了件里衣,衣料如水一般柔顺地垂下。男人未束发,湿润的墨发随意披散着,发尾上挂了些晶莹剔透的水珠。
走过来时,木屐之下踩了些水。他如同从水里升起的月亮,带着清冷的辉光,右手轻轻抬起珠帘。
只一眼,就看见了跪在床边的女子。
虽是寒冬腊月,她却穿得极少。浑身上下,仅用一块布裹着,夜风习习,送来她身上甜腻的艳香。
秋芷怯怯抬眸,正巧见对方低垂下眼帘,朝她睨来。
四目相触的一瞬,少女曼妙的身形忍不住地抖了一抖。
“来人。”
“主子。”
侍从闻声而入,看见屋里的情形时,先是一愣,而后将脸别到另一边。
沈兰蘅声音平淡:
“带下去,扔到沈兰蘅房里。”
郦酥衣是在半个时辰后,被叫去沈府领人的。
半个时辰前,沈兰蘅派人来挑姑娘,原本是相中了她。却被另一名叫秋芷的丫头抢先一步,自荐枕席。
对方说她已经许了沈大人,不宜再服侍今夜这位贵客,请求带她前去。
她伶牙俐齿,只是言语中,隐隐有挤兑郦酥衣之意。
黑衣男人上下打量了秋芷片刻,转过头与周遭商量了阵,叫秋芷去收拾打扮了。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郦酥衣暗暗松了一口气。
谁知,这还不到半个时辰呢,沈家的人便要她前去领秋芷。
她不知发生了何事。
只能披上衣服,撑了把骨伞,冒雪前去。
路上隐约听见有人议论:
“方才我听见西厢院叫声凄惨,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那是沈大人送去的女子,好似惹恼了贵人,被退回去了。沈大人知道后,命人赏了那女子十鞭子。”
“啊?为何要抽她鞭子?”
“这还有什么为什么,驳了贵人的兴致呗。听说那还是从北疆来的高官儿,可有来头了。……”
听着这些话,郦酥衣步子微顿。引路的仆从见状,疑惑地转过头。
“姑娘,走呀。”
她死死攥着伞柄,木讷地点头,应了一声。
整整十道鞭子。
抽在少女单薄的衣衫上。
“衣服都抽没了,皮也都抽烂了,唉……”
她步子生钝,满脑子都是“皮开肉绽”
那四个字。闭上眼,耳畔依稀有秋芷凄厉的尖叫。
带路之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她道:“姑娘,大人让奴才将你带至此处,还请姑娘自己进院,去领秋芷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