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好像还没完,那只沾着血的棒球棒还在以居高临下之姿下坠着,这会儿,沈珠圆再也没有力气做出任何防御动作了,只能闭上眼睛——
预想中剧烈的疼痛感并没有到来,有个物体取代了应该落在自己身上的棒球棒。
沈珠圆睁开了眼睛,她看到扑在自己身上的羽淮安。
羽淮安双手还处于被捆绑的状态,他是挣脱了椅子,在最后一秒为她挡下了那只带血的棒球棒。
这下,那伙人肯定气坏了吧?
他们肯定会拿羽淮安出气,沈珠圆心里泛起了绝望,眼睛瞅着羽淮安。
沈珠圆没在羽淮安眼里找到惧怕,羽淮安此刻脸上表情有种如释重负感,就仿佛他能为她挨打是件快活事。
看来也没聪明到哪里去,他这刻的行为只会让事情变得更为复杂。
果然,高尔夫球杆男在对羽淮安一阵骂骂咧咧后,把羽淮安拖到摄影机录不到的角落,挥起了棒球棒,棒球棒狠狠砸在羽淮安身上。
“别……别打他,你们别打他,”
沈珠圆喊到,她以为自己声音很大,但传至于耳里却是小得可怜,小到好像只剩下她自己能听到,艰难摇着头,“不,不能……不能这样。”
更让沈珠圆害怕的事情来了。
高尔夫球杆男觉得自己打不够过瘾,招来他两位同伴,就这样,挨打地变成羽淮安,而她变成在边上看着的那个。
“我求求你们了,别打他,要……要打就打我吧,茶拉让你们打的人是我。”
徒劳说着,企图想从地上挣扎起来,但身体沉重得宛如载着整座大山。
周遭只剩下了棒球棒击打在羽淮安身上的声音,挨打的人一个发音也没有。
原本应该属于花下、月夜、初夏时节的微风,叶芝的诗章的修长身影此刻卷缩在灰灰的泥土地面上,如死物般,任凭棒球棒一下下击打着。
忽地,高尔夫球杆男扔掉了棒球棒,眼睛在四处寻找,很快,他的目光锁定在一根成年手臂大小的铁棍上。
高尔夫球杆男捡起了铁棍。
铁棍的一头在高尔夫球杆男手上握着,一头在地上摩擦着,伴随高尔夫球杆男的脚步发出极为刺耳的声响。
刺耳的声响在距离羽淮安半米处止住。
高尔夫球杆男扬了扬手腕,貌似在掂量铁棍的重量,然后,沈珠圆看到高尔夫球杆男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然后,沈珠圆看到高尔夫球杆男拿着铁棍的手臂缓缓抬起——
不!不行,不能!
沈珠圆也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整个身体宛如离弦的箭,直直射出。
当那只铁棍重重砸在她身上时,沈珠圆心里是高兴的,至少,它不是落在羽淮安身上,没有落在羽淮安身上就没关系。
下秒,世界开始呈天旋地转的姿态,虽然眼睛是睁开着的,但却是什么都看不进到眼里了。
这次,是真死定了。
眼皮失去承重能力,缓缓地、缓缓地磕上。
思绪陷入混沌。
大约,这是沈珠圆能为羽淮安做地最后一件事情了,她心里想着。
如回到小时候,一年四季有着明显特征的小时候,盛夏,妈妈带回来了一大篮荔枝,味道很甜,她吃完了一颗又一颗,饱足,带着留在味蕾的甜蜜滋味在盛夏晚风中沉沉睡去。
把沈珠圆从梦里拉回地也是风。
风宛如被注入了生命,在她耳畔喊着“沈珠圆。”
侧耳听,是“沈珠圆,别睡觉,沈珠圆,别睡觉。”
不,这不是风在叫她,是羽淮安的声音。
嗯,沈珠圆长大了。
沈珠圆长大了,沈珠圆有了心爱的男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