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哪一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也喜歡上荀斯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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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技師小荀
意外後很長一段時間裡,荀斯桓只有在病房裡捏著許雲渺的手,才能睡得安穩,否則便是失眠到天亮或者整夜的噩夢。
他花了很長時間,適應身邊沒有許雲渺,至今仍入睡困難,認床且睡得淺,連清晨鳥停在窗台的聲音都能驚醒他。
可醫院這一夜,他睡得像被人打暈了,無夢,安穩,一覺醒來,覺出手指被人緊緊握在掌心裡。
睜眼第一幕是許雲渺趴在床畔,荀斯桓不敢動,怕動一下就美夢破碎了,可沒一會兒,美夢自己醒了。
許雲渺是趴在床邊不知不覺睡著的,睡得也不安穩,像和荀斯桓有心電感應一般,睫毛抖了抖,睜開了眼睛。
「終於睡醒了…感覺怎麼樣?我去叫醫生?」許雲渺的聲音還帶著剛起床的黏糊勁兒,和失憶前一模一樣。
荀斯桓短暫錯愕,一翻手把人抓住了,啞著嗓子說:「我想喝水。」
許雲渺忙不迭倒水,遞到荀斯桓手邊。可荀斯桓沒接,可憐巴巴說:「頭暈,起不來。」
饒是知道這是裝出來的柔弱,許雲渺的心還是軟成了一灘水,搖起病床,親手端著杯子餵水給荀斯桓喝。
餵完水,許雲渺又關切:「吃點東西?從昨晚到現在,大半天沒攝入熱量了。我問了醫生,小餛飩好消化,可以吃點兒。」
「沒胃口。」荀斯桓一撇嘴,演得愈發起勁。
許雲渺不想慣著他,假意遺憾:「那我自己吃啦?」
荀斯桓不置可否,眯起眼睛裝困,從睫毛縫隙偷覷著許雲渺,嘴角向下彎出恰當的弧度,表達了不滿,但不是特別不滿。
許雲渺當然看見了,又動搖了,覺得偶爾慣一次,應該不至於養成臭毛病,於是問:「要不我餵你隨便吃幾口?」
自己吃是沒胃口,可被許雲渺喂,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荀斯桓心裡的小人把「好」字喊得好大聲,可面上只矜持點了一下頭。
許雲渺忍著笑,舀起一隻小餛飩吹到半涼,送到荀斯桓嘴邊。荀斯桓也忍著笑,優雅地半張嘴,吞下了小餛飩。
大自然真的很神奇,好看的人,不管做什麼都是賞心悅目的,許雲渺連餵餛飩的樣子都美得不像話。
低垂的眼瞼,柔軟的睫毛,微撅起的嘴,陽光如此配合,投下恰到好處的光影,給許雲渺的面容籠上仙氣十足的薄紗。
一隻接一隻,荀斯桓只是單純地貪婪地欣賞餵他吃餛飩的人,根本也沒注意已經「隨便」吃下了第幾隻。
直到許雲渺忽然停了動作,眨巴著眼睛望著荀斯桓。
荀斯桓如夢方醒,問:「怎麼了?」
許雲渺揣著明白裝糊塗:「你不是沒胃口麼?這可是兩人份,都被你干光了。」
荀斯桓沒想到這茬,厚臉皮地往床里一倒,繼續偽裝:「我怕我不吃你會失望……現在好像,撐得有點胃疼。」
許雲渺手支在床邊托著下巴,眼睛直勾勾盯著荀斯桓,像在說「看你繼續演」,最後實在忍不住了,笑得又乖又壞。
荀斯桓被拆穿了,又窘迫又心虛,又覺得這笑里別有深意,破罐破摔道:「有什麼就說吧,別盯著看了。」
許雲渺目光狡黠一轉,冷不丁就問:「荀律師,請問昨晚去酒桌上救我,是《戀愛法則》里的哪一條?」
荀斯桓這下是真懵了,聰明到能解決酒店公關危機的腦袋,敗給了許雲渺的一個頑劣的小問題。
許雲渺繼續問:「是雪中送炭那一條嗎?」
荀斯桓好像從那笑意里抓住了什麼,心一橫,說:「不是《戀愛法則》,是《演義》的苦肉計。」
許雲渺笑得眉眼更彎,而後幽幽開口:「挺得意啊?覺得自己很聰明吧?我很好拿捏,很天真是不是?挺有成就感吧?」
荀斯桓聞言,心一下沉底了,不敢再胡說,小心叫了一聲許雲渺的名字。
許雲渺沒理會,繼續幽幽道:「收買我的朋友,打聽我的行蹤,決定我的工作,安排我的住處,步步為營,運籌帷幄?」
荀斯桓心中寒意頓起,急急說:「雲渺,你聽我解釋……」
「怎麼早不解釋?」許雲渺頭一歪,不再笑了,「去還運動服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一直在等你解釋。」
荀斯桓回答不了。
他沒想過什麼時候告訴許雲渺自己所做的一切,也不是沒想過一直隱瞞下去。
或者,其實他內心深處還是期盼著許雲渺能想起過去的一切,如此便不用解釋,許雲渺一定會原諒他。
原來,他還是做了弊,利用著他對許雲渺單方面的了解,比誰都輕易地討好著許雲渺,走著一條獨他一人知曉的捷徑。
「荀律師,你的試用期結束了。」許雲渺淡淡說,語氣篤定,這一次不是賭氣,是心意已決,不容解釋。
荀斯桓徹底慌了,後悔與自責洪水一般淹沒他。他像怕許雲渺就此逃走一般抓住許雲渺的手,那麼用力,都不管會不會抓疼人。
「雲渺,你聽我解釋……我,我就是,太想和你在一起。對不起,是我自作主張,是我沒有分寸——」
荀斯桓瞳孔地震,酒精中毒都沒讓他完全喪失理智,可現在,大腦空白了,只剩下本能的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