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爱丽丝偷出来了?”
不算夸奖的赞美,难辨喜怒,全场回应他清冽嗓音的是沉寂的安静。
“一个摄影师穿成这样,是想站到镜头前面去当odel吗?”
jhon的脸色有些难看,陆暻泓的质问他给不出任何的回答,只能尴尬地杵在那里,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苏暖。
苏暖望着陆暻泓平静如水的脸色,看不出任何的不悦,但知觉告诉她,他不是很开心,最起码在看到她穿着这一身走下楼后。
苏暖撇撇嘴,她本来就不愿意穿这一身,既然有人发话了,她自然乐得配合。
陆暻泓淡淡地转过眼,看到的是苏暖正俯下腰,脱着脚上的高跟鞋,当她的双脚摆脱禁锢后,她秀挺的鼻梁下,纤薄的粉唇洋溢着轻松的笑意。
苏暖拎起那双金色华贵的高跟鞋,转过身,往楼梯上跑去,只是未跑几步,便停驻下脚步,回过头,俯视着正巧抬头的陆暻泓,笑吟吟道:
“没想到,你也看童话故事!”
陆暻泓的眼角跳动,她却已在他的视野中,迅速地转身,栗色的短发在她的颊边掠动,唇角还残留着得意的弧度。
二楼拐角的纱帘后,那名为苏暖剪发打扮的贵妇一直就站在那里,从苏暖迈下楼那刻起,她便在这里观察着楼下的情景。
望着苏暖拎着高跟鞋,轻快地跑上楼的身影,她瞥了眼楼下那如松站立的挺拔身影,头疼地揉着眉心,恨铁不成钢地低喃:
“都三十几的人了,怎么还是死性不改,这么不解风情!”
她从口袋里掏出,娴熟地拨通了某个号码,在那头有人接听时,正巧看到换了衣服,匆匆忙忙下楼的苏暖身上。
她的嘴角萦绕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大嫂,是我暻凝,今晚恐怕要劳烦你回绝那些名媛了……”
谁的最残忍(五)
“陆部,这是您要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8号。”
乔从外面快步走入,恭敬地行至陆暻泓身边,递上的是一串车钥匙,那是属于法拉利跑车的标志。
苏暖刚走到楼下,便看到这个场景,陆暻泓淡淡地看了眼乔,然后道了句:
“辛苦你了,现在,你可以下班了。”
“那我先告辞了,陆部!”
乔礼貌地鞠了个十五度的躬,目光瞟向走过去的苏暖,温和地微笑致意,然后,转身离开了会所。
苏暖慢慢地走近,在距离陆暻泓一米的地方停下脚步,她不习惯离一个陌生人太近,即使他们的关系比陌生人好那么一点点。
陆暻泓撇过头,镜片后的眼睛在她身上停留了三秒,看到了她的格子衬衫,墨蓝色的牛仔裤,还有一双再也普通不过的帆布鞋,与她出门时无异,唯一不同的是,她的那头栗色的长发已经不见踪影。
“走吧!”
苏暖刚欲抬脚跟上陆暻泓的脚步,便被身后追上来的jhon唤住,而jhon的手里拿着一张精致的卡片。
“苏小姐,这是我们会所的贵宾卡,请您收好!”
苏暖没有立刻伸手去接,她好奇地望向二楼的某个角落,虽然没有看到什么,但她总觉得刚才就是那里有目光在审视着自己,让她莫名地不自在。
她不解,在她接受了一系列的服务后,不但没收她一分钱,反倒还附送一张贵宾卡,若是她没猜错,这张卡里估摸着还有一笔钱,够她在这里当几回霸王。
苏暖还在疑虑之际,本已离开的陆暻泓却折了回来,纤长的身姿在她的侧脸投下一片阴影,她闻到了一阵清新的味道,那是属于雪的。
陆暻泓的眉头微微地皱起,垂眸打量着在他过来后,便显得惴惴不安的jhon,然后,不可遏止地勾勒起唇角。
“我从来不知道你们会所还是一家慈善机构,这么乐善好施。”
jhon浑身一个寒噤,偷瞧了眼陆暻泓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乖乖地收回了那张递到苏暖眼前的贵宾卡,机械地偏转过身体,灰溜溜地走开了。
苏暖望着jhon那落荒而逃的僵硬身影,转眸斜睨了眼已经恢复平淡脸色的陆暻泓,心中升腾起疑惑,似乎很多人都怕这个男人!
陆暻泓仿佛没看到苏暖的打量,凉凉地扫了眼她单薄的身体,干净利索地转身,步伐优雅克制地走向门口。
苏暖抿抿嘴,最后瞧了眼这家装修奢华的沙龙,快步跟了上去。
——《新欢外交官》——
望着跟前的宝蓝色跑车,苏暖情不自禁地嗤笑了一声。
难道人生真的是由无数个巧合组成的吗?
在拘留所门口,她曾想过,如果再看到这辆骚包的跑车,一定会在上面划下一道痕迹。
这样想着,一只手不知何时已伸进了包里,她能感觉到手心的冰凉,因为她摸到了一枚硬币。
“上车!”
当那双冷冽深邃的琥珀色瞳眸看过来时,苏暖身形一僵,大脑中所有的坏主意瞬间当机,她紧张地立正站好,还放在包里的手却已松开了那枚硬币。
陆暻泓站在车旁,一手搭在驾驶座车门上,看到苏暖怪异的神色,一敛眉心,紧紧地盯着她看了几十秒,在苏暖觉得自己的淡定要皲裂时,他矮身坐进了车内。
停车场内一辆轿车从她身边驶过,苏暖感受到背脊上的一阵凉汗,在陆暻泓这个男人面前,她最好还是少耍点小聪明为好,这是刚才的四目交接后,她领悟出的真理。
况且,她也不再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事事不肯忍让,连她自己不晓得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展露孩子心性,想要去刮花这辆昂贵的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