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恍若回到初识那会,他撞见她在走廊抽烟,也是同样的神情。
如果说那日他是讶异一个小女孩竟然抽烟,今日又为什么?
小女孩终于也将长大,蜕变成他未曾设想的模样?
未及细想,雨然走上前来,问他调换出场顺序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眼节目单道:“最后有几个节目不是抽签的,文娱部考虑到整体的舞台呈现,人为调到后面。”
“也就是说,我们被当成压轴戏了?”
雨然眼中闪光,辛苦付出被肯定的感觉让她更加干劲十足。
小钟却感压力倍增,肚子也咕噜噜地闹腾。弄完头发,她就站去离人群很远的地方,独自化妆。
不知何时,大钟也悄悄站在她身边。覆在额前的刘海蓬松,他没像白天那样整齐地梳开,看样子刚运动完,洗过头。
她问他晚饭吃了什么。
“你最嫌弃的鸡胸肉。”
大钟答。
小钟没绷住笑,“鸡胸肉怎么算肉?特别是你吃的那种健身餐,一点油水都没有。”
“还是紧张?”
她没有底气地点头。
“怎么办?”
小钟茫然四顾,忽瞥见今夜他分外柔软的头发,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把头凑过来,让她挼一挼。
他知趣地坐在一旁沙发,小钟走到他身后,像侍弄一捧花那样轻轻地挑拨发丝。她还想再抱抱他,迎面走来的行人却让计划破产。
“要是在家里就好了。”
小钟不由感慨。
“今天傍晚有很多学生回家。我去教室,她们说你一直在这边,我就自己回去了。”
她知道他的意思是原本想跟她做爱,等不到人只好作罢,改变主意去运动。
莫非他沉迷健身一直都是同样的理由?
明明是寻常无比的对话,小钟却听得脸红心跳,背过身去,举起镜子一遍遍画眉。等换个角度照见亮光,她才发现画得太浓,跟蜡笔小新一样。
“色狼。”
他被骂了反是笑。
“好好演,我会在台下看着你的。”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飞快,下一个节目就是她们。演员手忙脚乱地分配无线麦克风,预演话筒传递的顺序,音效组最后一次确认音频文件,直到报幕声起,一切准备就绪。
“因为我们演的是狗血剧,观众很可能在底下笑场,在正经剧院的演出也是一样,所以不管发生什么,继续演下去就好。就算忘词也没关系,我会站在前排提醒的。”
又听雨然说熟悉的话,小钟不禁有些伤感。她发现文艺活动中最可贵的并非结果的呈现,而是一路同行的情谊,所有人全情投入朝向目标的信念。正式演出是一道分水岭,今夜过后,大家又将回归各自的生活。
大钟带着她到舞台另一侧等待上场,别好衣领的麦克风,披上雨衣。小钟跺着脚原地打转,意识到细鞋跟会在木地板上踏出不小的动静,转而抱紧双臂,倚在墙边。
“还是紧张吗?”
大钟问。
她点点头。
“船到桥头自然直。犹豫就相信直觉,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很管用。”
他口中的直觉是个美妙的词语,似在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眷顾,不期而至的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