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它了。”
雨然拉着贞观拐进另一排花花绿绿的衣架。
小钟与大钟继续往前。
他忽然问:“你之前说男生里挑不出合适的演员,最后怎么解决的?”
“这有什么难的,男生不够就找女生。”
大钟淡淡点头。
小钟继续搭话,“我该穿什么?雨然说,原文写蘩漪穿黑色银花边的旗袍,好难找。”
她说着不禁笑,“感觉这样的衣服只存在于直男的想象里,听着好看,其实并不。”
大钟不说话。
自从上回因为画的事吵架,她们一直冷冷淡淡的。
有天晚上他想跟小钟做爱,把她舔得很湿,他的眼睛也像月光下的流水湿漉漉的,清澈却带着神秘的妖异,看起来诱惑至极。只是小钟很累了,整天背台词,背得大脑内存不够,到睡前都沉浸在角色的苦情里。
他进来的时候她哭了,悲伤到乏力的酸楚教她深深记得他的迷恋,惊人的硬度,呛水似的窒息感,像傲娇大小姐那样浓烈却暗藏甜美的香水味。夜剥离成一片虚无,只剩纯然的感官诱惑。喘息同玻璃上的雾花交缠变深,她感到自己像一片在河里浸湿的纸,渐渐地散成碎屑,复归植物纤维的形状。
耳朵和脖颈变成边缘模糊的地带。她在他怀间娇柔地颤,察觉到炽热的心跳。热意烧得人头脑发昏,她就快忘记现在是冬天。
他比平常更兴奋,差别显着,仿佛以前许多次都只是游刃有余地敷衍,而非真的想要。敬亭说男人吃了药就是这样。
小钟问:“你吃药了?”
“药?什么药?”
“就是……那种药。”
“没有。我还没有老到那种地步吧。”
“也就是说,老了会吃吗?”
大钟想了想,“也许。”
那样的未来让小钟感到幻灭。她还听敬亭说,壮阳药是类似拐杖的东西,就像拐杖帮助行动不便的人走路,壮阳药帮助不举的人完成人道,尽管磕磕巴巴,总能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故。比如,做到一半药效过了,顿时原形毕露。又比如,强做力不能及的事会让他的身体很痛苦。
小钟倒宁可他是原来高不可攀的样子。
“才不需要你那么做。”
她把他推开,他却像没长大的少年逞弄着胜负欲,将她捉回身前,揪住头发继续操干。身体在蛮横的冲撞下变成一具中空的容器,有风携绵长的乐音穿过,从身下缠至脑袋。她喊得声嘶力竭。过量的快感无异于另一种酷刑。他死死按着她的手臂,任凭怎样都挣脱不开。
她们做爱总像语言不通的猫猫狗狗相互打架,本想表达友好,最后各自愤怒地扭在一起。
“快点。”
小钟隐忍着缩起身子,催促道。
他察觉她的不耐烦立刻停下,重新躺好,盖上被子,“睡觉吧。”
小钟不以为意。她清楚他想要,迟早会比刚才更惨兮兮地摇尾乞怜。毕竟是男人。但他没有。她一直等得心情沮丧,大钟都没有动静。
眼泪从刚才起就未曾止住。
她的哭相太像小孩,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不合时宜地大吼大叫,毫无梨花带雨的美感。
正因如此他才下不去手吧。性欲变成自相矛盾的情绪,从它诞生起就否定了自身。爱上不该爱的人,正似苦中作乐地缓饮一杯鸩酒。也许他还是想要她的。她恨起没法坦率的自己。
声音压得很低,依然听得见低微的啜泣。他装睡听她哭,哭了多久便听了多久。直到她终于收住声,他以为她睡着,才下床去洗手间。
此后她们再也没有做爱。近来天气阴雨连绵,水雾像苔藓长满教室的地板和墙面,她感觉没被疼爱的自己湿得快要发霉。
刚才一不小心又聊到关于审美的话,毫无疑问是踩雷了。
小钟没了闲聊的兴致,“晚上我回妈妈那,她应该有合适的黑色旗袍。”
“要我送你吗?”
小钟摇头,“要不我发个消息问问她,她有空就现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