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贞观。贞观对这些事毫无实感,会认真替她分析利害,却拿不定主意,“还是看你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去吧。既然你说大半的人是小姐姐,应该还算安全。不过多留个心眼总没错。”
问雨然,问季北辰。这两货怕是只知道八卦,“什么什么?你的意思是,有人要来本市给你千里送?”
——罢了,还是不问了。
难道只能去问大钟?
这样是否太过信任他了?不只是信任,还有依赖。
就算已有昨晚的事,她们之间也只能算——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学生守则上被禁止的那种。他很清楚这感情见不得光,或许也难以长久,从一开始就想清楚要点到为止,所以朋友圈要对她屏蔽。
她不可能真正走进他的世界。
绕了一大圈,哭过,闹过,也僭越过,好像还是停留在最初的地方。
是该把属于自己的东西要回来了。
他要继续暧昧也好,断了也罢,其中分寸,小钟只有自己定夺。无论最后怎样收场,大钟身为男人、身为教师,不会真正损失什么,而她若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这事没法与任何人商量。
今天天气回温,太阳升起来,穿长袖单衫都有些热。查天气预报,竟然有二十多度。
花坛角落,生根在乱石里的野海棠又开花。想来是他形单影只,从未有同伴知会,这样的天气不是春天来了。
运动会的第一天早上有开幕式,班主任必须出席,再加上其他琐事,看小孩参加跳远比赛。大钟忙完得空已是午后。
从操场回办公室的途中,大钟瞧见那株深红色的野海棠,也拍了照,本想发给小孩看,但终于没有。
想发没什么理由。最后决定不发,倒是顾忌二三。
归结起来,越界的事总是由他先做,该打住了。大人没法以身作则,就怪不得小孩无法无天。
单眼眼罩和画还放在桌上,运动会这两天,她应该不会来了。
大钟在自己的座位边撑开折迭床,开始补觉。
哪怕关了窗、戴了耳塞,操场上的声音依然喧闹。比赛播报、寻人寻物启事、加油助威的呐喊、无限循环的发令声,全听得一清二楚。
没法入眠的间隙,他又想起小孩的话。因为学画,小孩几乎认得出每一种花或枝叶。许多人都错认不起眼的那一枝是梅花,只有她知是野海棠。
小孩说:海棠是一种笨拙的植物。
他疑惑是为什么。
小孩答:没有花香就招不来俗人,偶然有人走到面前,才知花开得好。但对于格调清高的雅人,它的枝干又粗圆直愣,不似梅树袅娜曲折,会讨人巧。所以才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随意丢弃在绿化带里,被迫与世间最野蛮强横的植被争夺养分。
喵喵你看,它生了好多瘤,的确有些像梅花。想来,原本的它应该很贵,来年开花一定好看。
高二女子组四百米决赛的一枪。
他从昨晚就一直在想,那样多愁善感的小女孩,若是早上醒来的时候无人搭理她,她会满怀伤心,度过破碎的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