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月暗叹豆豆不懂事,赶紧低头从包里掏钱包,一边问道:“姬先生,多少钱?”
姬君陶闻听此言,胸口就像被人狠狠砸了一锤,痛得差点抓不住袋子,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把东西往她手里一塞,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家的院门,莱西恋恋不舍地朝豆豆“呜呜”
了两声,也屁颠屁颠跟了进去。
怀月捡起掉在地上的袋子,叹了口气,牵着莫名其妙的豆豆也回了家。站在她的立场,除了这样说,还能怎么说呢?
李嘉颖的生日party定在周日中午,一大早小姑娘就打电话催着豆豆过去了,吃完早饭怀月送豆豆过去,李先生又十分客气地留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她告辞出来,觉得十分无聊,便随意地在小区里散步。
冬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怀月想起读大学那阵子,星期天,几个关系最好的女生躲在被窝里不肯起床,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候,袁沉打电话上来,总是给她们买好了早餐,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大家都羡慕她有个那么知冷知热的男朋友,连带着整个寝室都受益无穷。
其实她和袁沉也有过很多美好的记忆,那个时候,她相信袁沉心里也许真的只有她一个。假期里回家,什么都替她准备好,包括外套、口袋里打出租车的零钱。可谁知道有朝一日他们竟然会走到这一步。
她想起昨天中午老师约她吃饭,跟她说袁沉很后悔,问她能不能一家人一起团团圆圆地过个年。望着老师殷殷期盼的眼睛,她抱歉地摇了摇头。老师问她为什么。
“因为已经不爱他了,爱他的时候倾尽了全力,一旦不爱了,想不到会是一片空白。”
她说得那样坦白,老师无奈地看着她叹气,说袁沉真是个不知惜福的人。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一个不知惜福的人?陈瑞炀对她也算深情,在她那样地拒绝了他之后,仍然一心一意地等着她,他虽然再也没有表示过什么,可她知道他还在等自己,女人的直觉往往是很准确的。有时她不经意的回眸,总能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工作上更是不露痕迹地关照她,所有细节都替她安排得周周道道。她那次生病,高烧不通,查不出原因,缘缘告诉她是陈瑞炀动用关系为她一次又一次请了顶级专家会诊,急得自己人都瘦了一大圈。病好后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从不提起此事。她除了更努力地工作外无以为报。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冷心冷肺,这么好的一个人,偏偏不肯接受。
耳边似乎又响起陈瑞炀的叹息声,那是拍卖会后的酒会上,她心不在焉地第三次打翻了酒杯,陈瑞炀一边给她递毛巾一边叹气:“怀月,需不需要我去问一下他在哪个医院?”
她惊慌失措地看着他摇头,愧对他的强颜欢笑。“不要总是约束自己,到头来会受更大的苦。”
他望着满室的觥筹交错,似乎是在劝她,又似乎是在感慨。
怀月的心中有微微的痛,她拒绝袁沉,她觉得轻松;而拒绝陈瑞炀,却只觉得难过。
她默默地走回自己家,到了门口,发现姬君冶正在等她。
“怀月,你在家啊!”
姬君冶略显尴尬地问。
姬大小姐很少有这样小心翼翼的时候,怀月顿时警惕起来,微微点了点头。
“豆豆呢?我带他去和莱西玩啊。”
“他同学过生日,就住河边,我刚把他送过去。”
怀月推开花园门进去,正准备合上,姬君冶跟了进来。
“你这些青菜长得好好啊,我看着就想吃了。”
怀月笑:“你要是喜欢尽管来剪,我只是种着玩,也吃不了多少。”
“好啊,我一会儿就来剪,现在外面的青菜我都不敢吃,怕有农药,更怕有激素,听说有种生长素,晚上喷一喷,第二天能长出一大截来,那我肚子里的宝宝十个月吃下来,还不得吃成跟我一样大。”
姬君冶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怀月,这次我真的怀孕了,去医院检查过了,千真万确,两个月了。”
“真的?”
怀月也替她高兴,上次没怀成,姬君冶嘴上满不在乎,心里还是不得劲儿的,哪个女人做不起母亲会高兴啊?这下总算心想事成了。
“真的,所以我才逼我哥哥回来的。”
姬君冶得意忘形道,话一出口觉得不妥,赶紧解释道:“不是逼,他本来就想回来了,刚好碰到我这件事。”
怀月淡淡一笑:“确实是大喜事,该回来。”
姬君冶小心翼翼道:“怀月,真是对不起,我之前一直没跟我说我哥离开的原因,他不让我说,可现在……”
现在她一定得说了。昨天晚上哥哥从超市回来后就一直坐在客厅里发呆,问他要莱西的粮,他只是茫然地看着自己,似乎完全忘了这码事。也不知道他为了什么事,本来是不想他整天闷在家里才以买东西为借口让他出去走一走的,没承想适得其反。她当时虽然嘴里没问,心里知道一定是哥哥又想起了怀月。
“小冶,别说了。”
怀月慌忙打断道,“都过去这么久了,大家都忘了吧。”
她想到那个青春洋溢的女孩,更加觉得没必要旧事重提。
“这事确实是我哥做得不对,我不知道他有多后悔……”
“不要这么说,”
怀月急道,“你哥哥的病我早就知道,我给他做专访的时候他就对我说过。得了这种病,不光本人病苦,家里人也不好过,小冶,我能理解,当时你一定也很着急。豆豆生病的时候,我也是谁都顾不上,一心只要他好起来。”
姬君冶又感动又难受,显然怀月是误会了哥哥不告而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