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莘是个忠心的,可她到底也只是个侍女,既然现在她家的小姐都已经跪下了,即便她再想继续护在李微光的面前,也不敢再继续放肆。
而且她原本是拦在从院里出来的项婆子与她家小姐之间,而高氏则是从前院来,自然站在院外,李微光朝着高氏跪下,她都不用走动,只消转个身,便仍在她家小姐的身后,跟着跪了下来。
同时跟着跪下的还有李微光的另一个侍女绿珠,这高氏不过才开口说了一句话,她们这边便再没有一个能站着的人。
见此,高氏是十分满意的,所以她的脸色也缓和了些,只是眉间那道深深的悬针纹,仍没有舒展。
只见她盯着李微光,半点也不客气地问道:“今日是你与我儿大喜之日,外间多有宾客,你如此闹腾做甚?莫不是瞧不上我儿多病,铁了心要丢我尚家的面子?”
这话问得温和,半句没有提那尚远舟已经被下毒身亡之事,可她分明是这件事的主谋之一,又先接了下人禀告,怎么可能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只能说她这会儿只想装模作样,好让李微光自己先说出她的新婚夫婿已经中毒身亡之事。
这便能破了李微光之前所说她还没有进屋之困了。
毕竟她要是没进屋,她是怎么知道她的夫婿已经死了?要是她说听婆子说的,那高氏便可以说不看看怎么知道那婆子是不是说话,然后提出进屋去,若是李微光一时不查,跟着进去了,那她们便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将这罪名扣在她头上了!
这是她见到李微光后说的第二句话,便下了这样的陷阱,可见其心思深沉,极不好相与!
好在李微光被她祖母精心教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白费那些功夫,不过一瞬间,她便立即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
既然这高氏不提,那她也觉不能先开口提起!
想到这,李微光便也顾不得地上的积水与冰凉,低低地俯下身去,伏在高氏身前,说道:“妾并无此心,还请婆母明鉴。”
俯身代表服从,可高氏看了看俯身的李氏,脸上的表情非但没有更加放松,反而变得凝重了,她身后的婢女提着灯笼,将她眼中的忌惮照得十分分明。
要知道,这个李微光,是个过了年才十一岁的小丫头,十一岁的小丫头该是什么样子,高氏已经养育了两个女儿,她心中是有数的。
或胆小,或娇憨,或活波,或任性。
但没有一个人能这样。
对她这个素未谋面又不够言笑的婆母做足了规矩,该下跪的时候下跪,该伏身的时候伏身,回应也十分得体,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可刚刚在婆子那里受了那么大的冤枉,这丫头竟然能忍住只字不提。
该说就说什么,没半句多余话语。
高氏那话里虽然下了套,可不知道这李氏是真没听出来还是听出来后故意避开,只一味自述清白。
她不接话,那她后面的安排还怎么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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