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也遵从了。但也因此,再不复见她的身影!虽然归化城和京城之间的距离,骑马只须半月,然她嫁人九年却从来没有回过一次京城!一年一次的请安折子也是只言片语,不负真情。难怪,她会这样怪朕一辈子吗?
因为心曲如厮,所以看向乐殊的眼神里充满了企怜和心悸。
乐殊明白他的意思,但她更明白象恪靖公主那样一个女人嫁给那样一个窝囊废般的男人该有多么的痛苦。只是:“事已如此,还能怎么办呢?”
嫁都嫁了,木已成舟,改也改不过来了啊。那样一个如花娇女,落得这样的下场,也不怪她如此的愤愤。
只是说了这样的话后,瞧老康一脸的伤痛,乐殊也不禁是为他感到难过。身为一个多重身份的男人,加之如此多重变化的环境,老康也着实是辛苦的。柔声安慰道:“其实,恪靖公主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她虽然嫁了不喜欢的男人,却可以远离皇族宫闱过她想过的日子。归化城上下,草原内外哪个敢不遵从她的意思?她有这样的风光,大半也是因为皇上在后面为她撑腰啊!孩子总是会让父母不断的伤心的,皇上,您是阿玛,要忍耐女儿的任性才是啊!”
这话说得多巧!
巧得让老康都忍俊不禁了,回手是轻弹了乐殊一下,笑骂道:“你这个丫头真是长了一张巧嘴!”
明明是自己没事的事,却让她如此一说,好象自己真的不该气恪靖似的。只是她说得好象真有几分道理!
孩子总是会让父母不断的伤心的。曾经,自己也让太皇太后那样伤心过的啊。
原来做父母这样的累人。
“可是朕,真的好想见她一面啊!”
嫁到草原的三个女儿,两个都回京几次省亲。端宪公主在京更是常见,就唯独这个恪靖,嫁了九年一面也没有见过。
关于她的模样,一直停留在她嫁人那年十六岁的模样了,只是连那样的模样都已经开始有些模糊。可她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
想女儿!
女儿也生气不想见他!
太困难的事情了。
用过晚膳后,老康因为‘不适’早早的安歇了。乐殊不想回帐去看书,今天的心情实在是看书不宜的,而且也不想回那个小帐蓬里面去,怪憋闷的。所以,便独身一人在营外的草场上乱转,没有走太远,只是靠着营边散散心,走累了,就坐在半坡上,看着星空发呆。
前面说过几次,乐殊的学习很好,上了清华却选择了极为冷僻的天文系。原因是什么?很多人都好奇,但没人敢问,也没人问。毕竟在他们的眼里乐殊是个怪人,是座冰山。但却没人知道,冰山也喜欢温暖,冰山也喜欢热络。只是那样的条件与环境下,无人愿意在冰山多呆。而现代忙碌繁复的社会则让人情变得日渐冷漠,即使是男女间的追求也不复戏文古词中的坚毅衷情。一切都是让彼此觉得快乐即可。既然无法给予对方快乐,那么分又如何?
变化了几千年,人变得固然是越来越聪明,越来越无敌,可何尝又不是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麻木不仁了呢?唯一不变的恐怕也只有那天上的繁星了吧?
乐殊很爱看星星,看着它们在如锦天际上一闪一闪的耀动,就仿佛它们可以明白自己的心曲一样。它们是她倾诉的对象!知心的朋友。
只是好象,来到这里后,自己看星星的次数就变得少了。其中大部分的原因固然是因为自己要穷尽全力来对付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以及复杂多变的人事。可乐殊也不会不承认,在这里,终于有了敢和自己这个冰山说话的人了。
想到这里不禁莞尔,虽然这些人带给自己的麻烦远比快感要多,但起码在这里,乐殊终于可以试着学做一个正常人了。
正胡思乱想时,就觉得身后有人。
扭头一看,居然是:“李公公!”
不错,来人正是李德全。他和老康差不多的年纪,从康熙登基侍侯到现在,陪伴的岁月如此的长,经历的事情如此的多。彼此之间虽名为主仆,而李德全也一直谨守着做奴仆的身份,从不逾矩。虽然他知道,康熙足够的信任他。可他却从来不多置一词。
但今天,他想说些什么了。只不过说的对话不是那个他侍侯了五十多年的主子,而是这个他只认识了一年多,却觉得很是亲切的丫头——乐殊。
挨着肩,坐在草坡上,李德全正思索着要如何开口时,乐殊却是说话了:“公公是想让我去请恪靖公主来?对吗?”
这个丫头果然是机灵极了,不怪皇上是这样的宠爱她。李德全点头:“老奴正是此意,不知道乐姑娘愿不愿意辛苦这一趟。”
愿意是愿意,只是:“我不知道归化城在哪里啊?而就算是我到了那里,恪靖公主会见我这个陌生人吗?我想,皇上是说什么也不会下旨去召见公主的。”
虽然心里已经想死,可要做如此没面子的事,老康是绝计不干的。
李德全笑着摇摇头:“乐姑娘啊!你还是不太了解皇上的。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从怀里是掏出来了一块玉佩。一块从努尔哈赤年代就已经是皇上最爱饰物的绝对具有特殊意义的宝贝:“你拿着它去归化城,恪靖公主自然就会明白你的身份了。”
“可是,我一个人去吗?”
这草原上这么大,自己根本认不得路啊?
李德全拍拍身上的土是站了起来,笑着一指旁边不知何时已经整装待发的一骑骑兵,当中还有一匹漂亮得无以复加的红色牝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