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数着加快的心跳,却迟迟不肯交付明确的承诺,势必要当个一毛不拔的吝啬鬼——
是不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
是不是没有拥有,才会永远珍惜?
林舟不知道。
但林舟想被人永远珍惜。
他想他永远做不来一株真正的野草,无悲无喜地过完一生。因为爱与温暖,是人类趋光的本能。
而此刻,林舟看着这封保存完好的信。
就像是透过久远的回忆,看见那个认真写字的自己。
这是林舟当时特地去小卖部买的最贵的信纸——灌上刚拆封的墨水、握住崭新的钢笔。
在台灯的光线下,他一笔一划地用练了半个月的字迹写:
【致:尊敬的、善良的资助人叔叔】。
致,帮助我,点亮我的那个人。
而原来,这个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参与了我的世界这样久。
抬起头。
林舟看见瞿宁森正看着自己。
男人抿唇,下意识解释:“舟舟,我没有骗你的意思。”
明明做好事不留名的是瞿宁森,可到头来,在林舟面前,他却依旧感觉自己一无所有。
林舟眼睫一颤。
半晌,才很轻地问他:“。。。。。。那为什么不和我说?”
为什么不在过生日那天,用奶奶的肾源当作告白礼物,问他能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不在重逢之后,用堆积的信件当作来往话题,问他能不能更进一步。
为什么养着一只同名的猫,开着一家同名的店,却不肯强迫他一星半点。
就像曾经的无数人那样。他们喜欢林舟苍白病态的皮肤、瘦到脱形的腕骨、无力垂落的睫羽。
命运碾过的痛苦让他宛如一株被强行折断的玫瑰,而他们爱林舟受伤后的脆弱和美丽,更胜于他的伤口和眼泪。
可瞿宁森好奇他最爱的那道虾,好奇他没说完的梦话,好奇他许愿时翘起的嘴角,好奇他失眠后有没有睡好。
为什么。
男人沉默下来,轻轻接过信件,很仔细地放好。
许久之后,他才抬头,笑了笑:“。。。。。。因为我爱你。”
“因为,太爱你。”
他爱他,爱到只知利益虚伪的那颗心,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去爱。
话音落下。
林舟倔强抿唇,睫羽扑簌簌颤抖——还要再问,再确认。
确认你永远不会抛下我、丢弃我、离开我。
确认你可以爱我,而我,也可以爱你。
确认一百遍、一万遍、一亿遍。。。。。。都不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