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那些摊主吓得够呛!”
客人摇摇头,十分可笑似的。
另有一个年轻女孩接过话茬:“我知道我知道!那天我们也在逛城隍庙,那就是人家小年轻玩spy,趁着鬼节闹一闹。再说,城隍庙本来就是鬼魂销户的地方,就算真的出现这种东西也不奇怪。”
这时,秦爽也凑过去。
“你们这个算什么啊,我这有个亲眼所见的新闻呢。”
客人们翘首以待,催促她往下说。
“昨天不是清明节假期最后一天么,我学长下早班,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见众人摇头,秦爽继续道:“他本来走得好好的,路过十字路口时,忽然好似鬼上身一般扭动着四肢走到马路中央,满脸恐惧的神情却不呼救,幸好他走得很慢,不少轿车急刹车这才避过一劫。只可惜一辆大货车的司机没能及时刹车,直直撞了过去。”
秦爽说到惊险处,脸蛋鲜红。收银台四周围了十来个客人,都在等她说下文。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我学长竟然毫发无损,只是扭伤了脚腕。”
“假的吧?”
有人不信。
秦爽哼了一声,扬言可以查监控:“马上新闻就会爆出来,大马路上多少监控呢,看得清清楚楚。我们院领导都去看了,还请了心理医生为他做疏导,以为他是学习压力太大导致的自杀行为。结果我学长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那天晚上,分明有人推着他走上马路。”
“那监控里看不见谁推的?”
“哼哼,问题就在这里,”
秦爽故作神秘,瞥了一眼吃瓜群众,见他们都屏气凝神等待下文,这才扬起下巴,得意地说下去,“监控里显示我学长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可他被车子撞飞的那一刹那,闪过一道白光,托住了我学长的身体。”
“白光?”
仇安年忍不住打岔,“秦爽不是胡说么?”
许梨陷进回忆中,声音缓慢又悠长:“我也看见了,那天晚上……我站在店门口,看见马路对面的刘道平身后几米远的距离外跟着一道黑影,如同一道风,迅速赶上了刘道平的脚步。远远的,那道影子似乎正在跟刘道平融为一体。”
不枉人间这一遭(中)
“鬼上身……”
仇安年烦躁地挠着头发,“糟了,糟了,这件事又朝着我控制不住的方向发展了,齐宣……不行,我得继续搬救兵!”
说完,夹着一张黄纸当空点燃,口中默念‘急急如律令’。
许梨默默看着那点火星逐渐熄灭,幽微地叹了一声。
“如果你想抓住他,不如……我去引他现身。”
她似乎有些急了,紧紧抓着仇安年的手腕,见仇安年审视的目光看过来,她这才反应过来,无助地松开手,颓然坐倒在地,“我真的怕……害怕那个影子……”
见她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模样,仇安年于心不忍,虽然担心齐宣身陷险境,可实在是投石无路。眼下不如先抓住逃脱的鬼魂,顺道等接应鬼差到来,再一起去找齐宣。
他们如此这般计划一番,许梨定定看着仇安年,一双眼睛如同汪着一潭湖水,清澈沉静,她嘴唇动了动,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我去了,你……自己小心。”
仇安年笑道:“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我道法高超,倒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给你的符咒要贴身藏着,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
许梨抚着胸口,点点头,毅然转身走到门口,伸出细白的手指摩擦着门框,她说:“我……只是想摆脱他,其实,我认得他的声音。”
她低下头,泫然欲泣:“我小时候,他曾上门追债,那个声音……至今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所以我怕……我害怕……”
“我知道了。”
仇安年笑笑,他走向许梨的身后,正想拍抚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时,一股熟悉而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他不得不后退几步稳住身形,“你……你转过脸我瞧瞧。”
许梨闻言,愣然抬头看向仇安年。
“你……认得你这张脸么?”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苦酸楚一笑:“我不认识。”
说完,拉开门走了。
现在,她要变成一只猎物,去杀死猎人。
弯月高悬,一点星光照在人身上,显得白人越发白,黑人更加黑。一辆白色的跑车快速驶来,拐弯也不让直行,更加不减速,似乎笃定行人会因为怕死而主动避开。
远远地,司机注意到斑马线上站着一个脸色发白的年轻女人,生着一副古色古香的面容,她一动不动,盯着他看。虽然隔得远,可司机仍旧觉得他们对上了眼神,女人的眼光使他不由得生出一层冷汗。
司机摇了摇头,按响喇叭,他染着一头黄发,耳朵上钉着数不清的耳洞,就连鼻孔里也藏着三枚钢钉。顶着这样的打扮出街,他不仅能得到路人异样的眼光,还能得到他们的忍让。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瞧他那副样子就不是个正常人——司机犹如得到了读心术一般,清楚地听见他身旁人的内心独白。
他只会踩油门,只会超车,只会朝着那群碌碌无为的人们竖中指。他喜欢单手握着方向盘,一边抽烟一遍朝着窗外吐口水。他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死,死了还能拉几个垫背的,他也不亏。每每想到这里,他总能生出一股勇气,想得感情充沛处忍不住眼泛泪光,他为自己感动。
所以这回他瞧见那个女人不知死活地挡在他的路上,就算日常有怜香惜玉之心,可眼下满心满脑子只剩下焦躁,他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希望这个不懂事的行人主动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