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她爱阗资,她在他身上生活。
可胡笳不爱阗资。
模糊间,大门被打开了,有人提着东西进来。
“啊哟,叫你关门小声点小声点,佳佳在睡觉,看到没?”
“晓得了,晓得了,嘴巴一天到晚哆咯哆咯,烦也要烦死了,喏,把鸡拿去炖了。”
外公把黑塑料袋朝外婆手里一丢,“炒年糕,银鱼煎蛋,江蟹要葱姜炒,鱼要怎么做什么来着——她要红烧还是清蒸?”
胡笳从沙上撑起上身,来不及擦拭眼睛,呆愣愣看着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你们怎么回来了?”
胡笳心慌地快要跳出来了,她扫过一眼客厅,阗资并不存在,“我同学呢?刚刚还在的!你们怎么回来的?你们不是——”
她想说,你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买完菜不就回来了?”
外公笑说,“什么同学?要么你做梦梦到了!”
李慧君从楼上下来,看胡笳神魂不清,忍不住说她:“你看看你,回来就是睡觉,作业也不写!”
“好啦,你不要说她了,”
外婆把胡笳护在后面,“我看你头乱七八糟,刚睡醒起来吧?你一天天不是吃就是睡!她睡会怎么啦?佳佳——你包头鱼要红烧还是清蒸?”
胡笳掐捏着外婆的手臂,触感再真实不过,她是活着的。
胡笳喉间哽地说不出话,眼泪扑簌簌往下不停掉。
“这孩子,好好地怎么哭起来了?”
外公说。
外婆问李慧君:“是不是你又骂她了?”
李慧君急道:“我说什么了!”
胡笳被外公外婆护着,侧头向窗外望。
他们家这方庭院被外公收拾得干净又漂亮,小苏铁青翠,像舒展翅膀那样伸开叶子。
难道她家从未生那场事故?胡笳回过头来,外公外婆对着她慢慢融化,从皮肤到骨头再到他们的外衣,胡笳抓不住,捞也捞不起来,客厅重又变得空旷,天空雾蒙蒙地掉起渣子,像是切尔诺贝利的天空,掉着灰扑扑的屑。
“醒醒,醒醒,佳佳——”
阗资把胡笳叫醒,她满脸的泪水。
“怎么哭成这样?做噩梦了?”
阗资擦掉她的眼泪水。
胡笳推开他,还朝大门望过去,门是开着的,但只是为了通风,外公外婆从来没有走进来。胡笳呼吸又急又短,她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梦持续刺激她,阗资拥抱住胡笳,用手不断拍抚她的背,告诉她这是梦,“不怕,梦都是假的,梦都是假的。”
胡笳背对着阗资,颤抖着,不肯在他面前哭出来。
“你快点把这件事忘掉。”
胡笳稍微缓过来一点,就对阗资说。 “我记性很差,很快就不记得了。”
阗资摸摸她的头,也是水凉凉的。
胡笳攥着手平复呼吸,从阗资怀里直起身,她眼皮还是泛着红,像是涂了粉色眼影。察觉到阗资在看她,胡笳又赶紧把他的眼睛给捂住了,“别看了,不许看。”
胡笳凶他。阗资轻轻拍拍胡笳的手说,“好,我不看。”
抱了会儿阗资,胡笳才从情绪里退出去。
她把手从他眼睛上移开,“行了,你随便说点什么吧。”
“嗯……我把家里打扫干净了,”
阗资抱着胡笳慢慢说,“然后,我还在车库里现一辆漂亮的小电瓶车,想不想我开你出去兜风?”
知道她还不舒服,阗资又吻过她额头,不带着情欲。
看胡笳不理睬他,阗资又主动让胡笳把手圈在他脖子上。
“不想和我出去兜风吗?”
他亲昵地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