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绅停下来,看着她,没好气的说。“我妹被人打死了,因为替陈屿挡灾,懂了?”
“挡什么灾?”
郑绅被她问愣了,又看了眼盛歌,知道他俩的关系,挣扎着要不要说出口。“我说了你别去找陈屿问。”
盛歌点点头。“那我说了不会影响他在你心里的形象吧?”
郑绅的声音又恢复成刚才的样,痞笑着拿走嘴里的烟,说。“当时我们住的都是没拆迁的烂尾楼,各家各户都互相照应,陈屿家那点破事大家都知道,他妈因为离婚分财产各种闹,趁陈屿上课带了点人找老太太要钱,被我妹看见了,她就给陈屿通风报信,陈屿让她等他回来。”
“但是里边突然动上了手,不知道怎么起的争执,邻居在外边围一圈没一个人敢上去拦,我妹怕老人受伤也怕等不到陈屿就自己进去了,被他妈雇的几个保镖打了,喊着找陈屿的时候,有个保镖失手拿花瓶给她砸了,恰巧就砸到头上,我妹当场就没气了,没救回来。”
现在轮到盛歌心里五味杂陈了,她怔愣了会,停在原地的脚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动了,她有点后悔刚才追问他。揭了人家的伤疤。她怎么会想到是因为这个他们才生疏至此,可从言语间她又能看出他们俩个以前是很好的兄弟,现在却让人认为他们俩个有不共戴天之仇。“对不起。”
郑绅被她搞的莫名其妙。“你道什么歉?神经。”
“我替他道的。”
盛歌说。“其实这事到底是他妈的错,跟他没啥关系,但我就是有点恨他,没办法释怀。”
郑绅语气很平静,盛歌理解,见他不太激动才放下心,犹豫着问。“那…我能问问之后吗?”
“之后?”
郑绅冷嘲一声。“那事发生之后,我还能跟他有什么交集?我不找他,他就像受虐狂一样主动找我,我说我烦他,他还是堵到我面前让我打他,真他妈有病。”
盛歌了解他,出言劝道。“他心里也放不下,过不去的,这也能证明他不是毫不在意。”
“行了,你别帮他说话了,我他妈知道。”
郑绅又补充道。“不然他也不能自己划自己,就为了让我消气,他心里还是不平衡。”
“换做个人心里也不会平衡,要是我,我恐怕会后悔一辈子吧,让一个人每日生活在愧疚之中,也挺难熬的。”
盛歌垂眸看着地面,跟着他往前走,自顾自的说,郑绅怎么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笑了一声。“你还在帮他说话,认识几天啊?感情这么深厚。”
“我这学期才转来,能认识多久。”
郑绅看出来她没撒谎,闻言了然。“看出来了,之前没在一中见过你。”
盛歌没应,郑绅又补充道。“我也是一中的。”
盛歌对此没什么诧异,她平静的说。“那天我在场上看见你俩一个队服就想到你也是一中的了。”
“我以为你会很惊讶。”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你刚才让我明白不能以貌取人。”
盛歌站在人行道口看着从眼前闪过的公交车,又往对面瞟了眼指示牌上延伸出的烟水湾三个字,她走之前问道。“你还住在烟水湾么。”
郑绅灭了烟,抬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不想在跟她对话,一句话打发走了。“不住,你滚吧。”
盛歌能看出来对方并不是很想理会她了,刚才的问题耗尽了郑绅的能量,盛歌也不会傻到往枪口上继续撞,万一一会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他在发飙,根据刚才她听墙角时增长的见解,她可能活着回去有点危险。“好,今天的事还是要谢谢你。”
盛歌等了会,直到排成长龙的车辆停在了两侧道路上,她也是时候结束了会话,礼貌性的说完,穿过人行道往烟水湾的方向走。一路走到家门口,她也没闲着,看着眼前的天空,盛歌把从她第一天来到现在所发生的故事都串联在一起,忍俊不禁。她本以为转来溯溪过的都是平淡无奇的生活,日复一日,直到把人活生生拖死。谁知道呢,半路会杀出一个陈屿。然后扯进这么多人,发生了一个又一个曲折的故事,彻底把她的高三生活闹的天翻地覆。也将一个坠落在黑暗的少年拉出深渊,见识到了光亮。经过这么一通,她明白陈屿为什么对谁都这么好了。她明白陈屿时而摆出的颓废姿态根因在哪,而结果已定,能改变的寥寥无几。等她能跟陈屿开口的时候,盛歌一定会说。陈屿,抬头走路。你没做错什么。你也应该有新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