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鸣珺犹如一只突然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瞪着眼扇着翅膀却不出声音,难受死了。
一场孩子间的争吵,突然就被拔高到国战的高度,就……很噎人。
厅中一半人都快被骆乔噎死了。
林楚鸿暗笑,骆衡常在家中念叨十年之内定要把豫州给夺回来,两个孩子听得多了,也常把夺回豫州挂在嘴边。
她上前一步,握着骆乔的肩膀,把女儿拢在身旁,对骆广之道:“父亲,此间事孰对孰错您心里有杆秤。旁的我也不多说,只我回京这些日子瞧着,大郎已是舞象之年,没去国子监读书,也没有门荫选官,男子成日在脂粉堆里打转,是没什么出息的。”
骆广之盯着林楚鸿,面色沉沉。
他如何没有听出林楚鸿的言外之意,用大郎暗喻骆武,实则是在为骆衡抱不平。
他为了不让庶子压嫡子一头,暗中跟兵部吏部的打了招呼,阻扰骆衡升五品。
骆武是他成国公府世子,是成国公这个爵位的继承人,绝不能让庶子骑在头上,要怪,就怪骆衡命不好,没从正妻嫡母的肚子里爬出来吧。
骆广之听懂了,姜云梦没听懂,指着林楚鸿骂:“我的儿子,用得着你一个粗鄙的商贾女管教!”
此言一出,就连骆广之都倏然变了脸。
府中为了银子聘吴兴林家的女儿为妇,这事本就是不太好听的。他们虽然看不上林氏,私底下如何说她商贾女,却绝不会在明面上说,更不会当面说。
林楚鸿是成国公府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聘回来的四儿骆衡的正妻,是上了族谱的,骂林楚鸿,就是打成国公府的脸。
再说了,为什么要聘林氏,还不是因为骆武这个败家子。
姚莹捂着嘴走开几步,怕姜云梦的蠢会传染给她。
厅中安静片刻,姜云梦被骆武恶狠狠剐了一眼,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嗫嚅着不知该怎么圆这个场,骆武看向别处也不帮她。
忽然,骆乔动了。
只见她一把将骆鸣珺抓过来,在骆鸣珺的尖叫声中卡着她的下颌,对姜云梦说:“骆鸣珺这身衣裳,我没看错的话,是我阿娘送的散花锦做的吧。还有这璎珞项圈,也是我阿娘送的吧。”
姜云梦浑身颤抖不止,表情几度精彩变幻,最后定格成一个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的表情。
“你干嘛,你住手,骆乔你这个疯子,娘,娘……”
骆鸣珺在骆乔手底下挣扎痛哭。
姜云梦脚一动,林楚鸿就看着她,沉沉的目光如有实质,让她僵在了原地。
骆乔扯掉了骆鸣珺脖子上的璎珞项圈,把人推开。
她看着主位,双手把璎珞项圈折了一下,又折一下,慢慢捏成一个小团,摊开在手上。
众人莫名就觉得好像自己也被捏成团了,就很难受。
骆乔把小团扔在了地上,那小团她还捏得挺圆,骨碌碌一路滚到骆广之脚边才停下来。
骆广之心知此事定然要给四房一个交代,不能含混过去,否则就是真叫四房与府中离心。打压庶子是一回事,庶子能干能为府中助力却是要紧的。
“老二家的,跪下。”
骆广之大喝一声。
姜云梦看向骆武,想让他帮着说话,当着孩子的面、大房四房的面,叫她跪下,是将她的脸和世子的脸都踩脚底下了啊。 骆武心念微动,夫妻一体,妻子没脸,他这个丈夫还有什么脸面。
“父亲,回去后我定会好好管教姜氏的。”
骆武说道:“这也夜深了,父亲母亲还是早些安置,别劳累了才好。”
“老二你……”
“祖父。”
骆乔握住林楚鸿的手,不管什么礼仪不礼仪,打断了骆广之的话,“祖父祖母要安置,我们就不打扰了。”
林楚鸿回握住女儿的手,被女儿带着转身,无视胡元玉带着威胁的不满眼神。
骆乔转身时,一脚踢出,把骆崇绚坐的椅子腿踹断,骆崇绚“啊”
一声连人带椅子摔地上,骆乔牵着母亲的手,叫上琴棋书画四位姨,潇洒离去。
骆广之的脸色精彩极了,火冒三丈,也顾不得给儿子留面子,指着他大骂:“蠢货,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