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话好说的呢?
叶绯现在回想起来,都不记得跟他说了些什么,只记得每个晚上都说笑了,黎羡南总能换着法子把她逗开心。
她聊某个知名的文学巨著,黎羡南颇为仔细听完,又点评一句,“这渣男吧,什么经典语录能叫:我有过这么多女人,唯独对她保持着纯真?这不就是渣男画大饼,什么我谈过那么多前女友,就你不一样……”
叶绯绕开话题,换一个,黎羡南偏偏又非揪着上个话题不放,“你知道区别么?”
“上回那个电影……”
“绯绯,区别就是,除你之外,我可真谁都没碰过,”
他还煞有介事举着手做誓状,“我没谈过什么前女友,你也跟谁都不一样……”
“上回那个电影……”
“绯绯,这是不是洁身自好?有些男的就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东西,我不一样……”
他还自卖自夸起来,在她面前耍贫的时候,那京腔被他说的跟分外不正经,好像随时都要做点坏事。
叶绯的话被他打断好几回,最后以被他堵上唇为结束,黎羡南还颇为蔫坏地咬字说,“无师自通。”
叶绯抓了枕头扔过去,黎羡南就笑,也不躲,枕头被他稳稳接住。
回想起这些零星小事,叶绯也是开心的。
“没呢,我今天去看叶桐,你今天有空吗?”
叶绯走到门口,镜子映照着她的脸颊,分明是带着笑意的。
“行啊,那今天过去!”
薛如意答应的爽快,“你怎么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
“等会见,你从学校坐地铁过去,咱俩等会见。”
“行。”
叶绯独自从西郊出来的时候,西郊的保安都记得问她是否需要车送,叶绯摇摇头,说自己搭乘地铁就是。
西郊保安还愣了一下,然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祝她一路顺风。
叶绯走出来,才恍然现,自己跟他在这儿宅了太久,好像都快忘了真实的世界,她本跟这儿格格不入。
叶绯出了西郊,回头看。
西郊檀宫的入口简约大气,青色的四方岩柱,原来是都雕刻着古画,许是因为过年,并没有多少人真正住在这,这里的别墅设计风格都是偏中式的,独黎羡南那栋最特殊,也在最深处。
住户也一共只有几十位,也都是社会名流和商界巨贾,有时候叶绯跟着黎羡南去过地下车库,就这么寥寥几十户住户,整整三层地下车库停满了豪车,好似都在这儿落灰。
那时叶绯问他,这些车都是这儿人的吗?
黎羡南拎着车钥匙随口说,这层的车都是他的,其他的是别的住户的,“不过我车可能真没人家多,都住西郊了,也不差这一住处,我那会选西郊,也是觉得这儿僻静。”
西郊的马路对面,就是有点老旧的槐三胡同。
一处恢弘,一处市井。
本是两条平行线,唯一的交界,大抵也就是共同在一条路上。
叶绯回头,西郊的保安对她礼貌笑笑,又客气地问她是否需要叫一辆计程车?
她莫名想到先前网上的段子,有个博主路过西郊,拍了视频,下面人说,西郊的保安都得是燕京大学会说三门外语的,不过收入也不菲。
真是一场浮华梦,世人明明为几分碎银折断腰,这儿的人说笑都像假人。
燕京下了一场大雪,后面的松柏木常青,枝桠上压着厚厚的雪,上面系着寓意吉祥的红丝带,可那天,住在这儿的黎羡南分明那样孤寂。
西郊的青石路没入淡淡的云雾中,她看不太清远处了,也看不到那方庭院,却独独想起了黎羡南对她笑时的模样,想到他的指尖点着她的心跳,跟她说,绯绯,感觉不到么?
那明明都是冷的,他却给她许多热烈与沸腾的深夜。
关于西郊,叶绯的记忆仿佛空白,唯一只能记得黎羡南,专程从燕京跑去接她回来、为她包下一天游乐场、带她去雍和宫的黎羡南。
他说,真正的缘浅,不用拜佛就会散的。
就算是孽缘,那说不定也是上辈子磕头拜佛求来的,孽缘我也珍惜。
他对她讲那一口浸满深情的粤语。
不只是关于西郊,关于这座燕京城,叶绯也只记得一个黎羡南。
他是她寥寥人生里唯一的亮色,也是她关于这座城市,记得的为数不多的温暖,而他必是最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