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外头跪着。”
长禄愣住。
刘汾等人也是不解其意。
原本奴才在御前当值的时候按规矩即便想如厕也得憋着,但慕容泓自继位以来在这块儿对奴才向来管得不严,兼之长安在的时候,常常是随时随地想溜就溜,连招呼都不打的,久而久之众人也就习以为常了。
今天慕容泓突然来这么一出,众人惊愕了一瞬,只当他心血来潮想要整顿规矩,便也释然了。
过了片刻,茶还没上来,殿外来报说是赵合来了。
长信宫永寿殿,太后慕容瑛得了慕容泓并未去明义殿的消息,对一旁正在给她捶腿的寇蓉道“看来刘汾报来的那个消息倒也并非是空穴来风。你看看,那个叫长安的小太监一病,他连读书的兴致都没了。”
寇蓉眉间疑虑道“不知为何,奴婢心中总觉得不安。那边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慕容瑛眯眼道“嘉行和刘汾他们自会见机行事,应当可保万无一失。端王一行到哪儿了”
寇蓉道“方才外头奴才来报,说是到了丽正门,这会儿应该已经进宫了。”
慕容瑛笑意微微,眼角却带着一点寒凉,道“说起来,哀家可是端王的姑祖母呢。”
寇蓉恭谨道“待此番事成,奴婢就该改口称您为太皇太后了。”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燕笑忽然从门外进来,禀道“太后,刚得到消息,说是赵合赵公子去了甘露殿。”
慕容瑛一怔,直起身子急问“这会儿他不在明义殿读书,去甘露殿做什么”
燕笑道“眼下还不太清楚。”
慕容瑛缓过神来,挥挥手让她退下。
“太后,刘汾和嘉行可都不知赵公子他是”
余下的话寇蓉没有说,反正这种话在她们两人之间从来都不需要明说。
“不必担心,她们不知,自有人心里有数。”
慕容瑛端过一旁的茶盏,眼睛里似有毒蛇在吐信,“怎么会这么巧你马上派人去打听,赵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去甘露殿”
寇蓉领命退下。
甘露殿,赵合春风得意地进了殿门,抬眸一看,却见嘉言侍立在殿中,脸上笑容僵了一僵,随即快步上前向慕容泓行礼。
赵椿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慕容泓让他免礼,扫一眼后面的赵椿,笑道“没想到你们这对叔侄感情倒好,形影不离的。”
赵合笑得有些勉强,因着实在不想被慕容泓知道赵椿是奉命来监视他的,他扫视殿内一圈,转移话题“诶今天怎么不见安公公平素安公公与陛下您不也形影不离么”
“他病了。”
慕容泓道。
“哦不知安公公得的什么病算起来我与他也算是有交情的,合该去探视一番才是。”
赵合道。
慕容泓笑道“他一个奴才,哪值得你亲自去探视。你若真的有心,让你侄儿替你去一趟也就是了。”
赵合一想,借这个由头将赵椿支开,自己岂不自由些当即转身对赵椿道“既如此,椿儿,你就代我去探视探视安公公吧,跟他说今日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准备礼品,改天给他补上。”
“是。”
赵椿应了,慕容泓便派个小太监领他去东寓所看望长安。
“嘉行,让茶室给赵公子上茶。”
慕容泓一边吩咐嘉行一边拿出本书来,对赵合道“你看朕这书不知为何皱巴巴的。”
茶室里面,嘉容正在准备茶水,瞧着四下无人,她悄悄从袖中拿出那只小瓷瓶来,想将里面的药粉倒入杯中。
明明是极其简单的一个动作,事先也曾在脑海中演练过千万遍,可事到临头,她的手居然抖了。
这药粉一旦倒进茶中,不出几个时辰,甘露殿中那个少年就会一命呜呼。他才十六,比她还小一岁
为了一个能让自己逃出去的时机,要去剥夺那样鲜活的一条人命,她做不到。
可是,如果她不做,赢烨怎么办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要求她去做一件事,她怎么可以不做呢
对,为了赢烨,为了和赢烨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嘉容咬着唇,努力放空脑子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想一股作气把药粉倒进去。
瓶口伸到茶杯上,顿了顿,又收了回来。
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姐姐说的没错,除了这张脸外,她真的一无是处
“嘉容。”
嘉容正痛苦地天人交战,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唤,她吓得一抖,手中的瓷瓶便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几片,药粉也洒了出来。
她一时手足无措,面色苍白地回身一看,唤她那人却是同为御前奉茶的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