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溫家已大不如從前,現下不過是坐吃山空罷了。溫家老么的事業是她個人的,沾光的是溫家幾個親戚,也難怪溫家老爺子非要一家子的人住在一起,不許分家。一旦分家,溫家的財富即面臨崩析瓦解。
「我當是什麼,我還以為你跟趙勖哲一個德行,在外頭鬼混。既然是你溫家那邊的姐姐,也不好虧待,家裡又不是沒有空房子,住一段時間,也沒什麼問題。」
趙嘉原當即拒絕,「不行,她不會喜歡這裡。」
「是她不喜歡,還是你不喜歡?」
趙嘉原不答。
「你跟我說說,你打的什麼主意?來這兒,就是用趙家的資源做這些小事情麼?」
「將來我會還你。」
「還?」趙郁清笑了,「你要什麼沒什麼,你拿什麼還?我讓你來這兒,是讓你跟著叔伯學習,跟老爺子處好關係,不是讓你靠著我的資源去討好溫家的小姑娘。你要還是這樣不知輕重,乾脆趁早滾回你的溫家去。」
趙嘉原心性傲得很,聽了這話,當即起身欲要離開。
上午九點鐘左右的日光越過了灰瓦屋頭,直直地照在趙郁清的臉上,將他臉上的紋路照得清清楚楚,將近四十歲的男人,保養得當,卻還是掩不住眉間的細紋,那是經常皺眉落下的。
陽光刺眼,趙郁清眯了下眼,捻滅了手中的香菸,丟在紅木桌上尚且還乾淨的菸灰缸中,聲音不大,卻很有重量,「趙嘉原,你搞清楚,沒有趙家,沒有我,你看看你到底算個什麼東西。」
趙嘉原頓足。
小時候在趙家,六叔尚在部隊,家中的事情是由大伯父來管,大媽媽[1]安排來照顧他的人暗地欺辱他,餓的時候不給熱飯吃,渴的時候直接喝自來水——北方的冬天,冷極了,喝冷水,那滋味絕不一般。
後來,六叔從部隊回來,發現他身上的淤傷,不用問傭人也知道是什麼情況,跟爺爺隨口一提,把他交給趙崇生照顧。
那時候,他還以為六叔是他的親生父親,只不過是因為常年在部隊,不常回家,才見不著父親,見著了人,覺得所有的苦痛都算不了什麼。
可是,一眨眼,六叔要把他丟給別人,他埋怨六叔,張牙舞爪地沖六叔嘶吼叫罵,把平時傭人罵他的話全學來罵上六叔了,滑稽得很。
六叔不生氣,指著趙崇生,對他說:「趙家唯一的老好人給你做爸,你不是白撿了個便宜麼,夠你偷著樂了。」
拿趙家來比較,趙崇生的確是個老好人,把父親的責任承擔得很好。
可一開始,他是把六叔當父親的。
日光把遊廊照得通亮。
趙嘉原折回去坐下,見趙郁清有意無意地敲著茶托,心中會意,給他滿了一杯茶。趙郁清臉上的神情軟下幾分,才說起老爺子在山莊那邊的事情,「老爺子和朋友在山莊提起你,要你過去,你就過去,別推辭。推辭過了,就是不懂事了,明白嗎?」
趙嘉原點了下頭。
趙郁清端起茶碗吹了吹,茶葉浮動,淡淡清香。「你有空過去看看老爺子,回頭你要找什麼房子,事兒都好說。」
「六叔,您這是要挾我?」趙嘉原轉弄著杯蓋,淡淡笑著。
到了下午,臨時決定去度假山莊。
打電話聯繫溫佳妮,一直沒人接,趙嘉原心煩意燥,不確定是真的無人接聽還是不願意接。
去了酒店,房間沒人,床上亂糟糟的,昨晚在她身上的桔梗裙,現在成了碎布片,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
碎布片碎得太利落殘酷,無數種不好的念頭聚在他心裡頭,嚇著了他。房間裡空得厲害,窗簾還保持著他走時的樣子,外頭的陽光照不進來,室內一片昏暗。
他急步越過沙發,「溫佳妮!」
作者有話說:
[1]大媽媽:方言叫法,大伯母、大姨。在本文中意為大伯母。?
第29章29
一覺醒來,沒有趙嘉原,窗簾拉著,室內昏暗,不知道是什麼時間,不過也無關緊要。
溫佳妮抱著空調被,呆坐了好一會兒。
客房沒有備剪刀,也不好找人要,乾乾脆脆地脫了裙子,拽了幾下,不知道是不是布料質量太好,還是她力氣不夠,拽不開。
包里有筆,筆尖尖銳,輕而易舉戳破布料,沿著側腰拉鏈處拉扯,就這麼撕開了。
沒有一丁點的猶豫。
布料撕開的聲音,像是要往人心裡頭鑽似的,猶如質問,質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對待他真心送的裙子。
漂亮的裙子撕成了碎布,丟在地上、床上。
窗簾拉著,外頭的日光照不進來,佳妮也就不知道今天的天氣多麼的好——反正再怎麼好,她這裡是孤寂的陰天。
一切寂靜無聲。
佳妮套上棉T恤,望著地上、床上的碎布,覺得有什麼東西正在從她身體裡離開——
在十八歲生日當天,鄭書文送予佳妮生日禮物,拆開精緻的禮盒,呈出來的是一件很漂亮的紅色絲絨連衣短裙。
一零年Zanet的設計款,佳妮只在雜誌上見過,國內很難買得到。
佳妮很開心,因為鄭書文掌握了她的喜好,她只是偷偷翻過他車上的雜誌,而他就注意到了。
母親不知道,佳淇不知道,誰也不知道。
這宛如成了他們之間的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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