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来后就感应到了那一小块本体的位置所在,所以只花了几分钟就找到了。
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刚过。
璀璨澜庭不远处有一个海水浴场,海浪不知疲倦拍打海岸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空洞。
月光冷冷地洒在沙滩上,只有苍白和凄凉。
而他看到自己的小伴侣就躺在在沙滩上。
海风轻轻吹动小伴侣的衣角,那本就单薄的身体在这偌大的沙滩上显得更加瘦弱,仿佛风一吹就要消散在天地间。
怪物似乎是不能理解眼前的场景,每一步都走得沉重无比。
他走到季初的身边坐下,将人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抚摸着冰冷的脸颊,小心翼翼地轻声喊道:“哥哥?”
怀中双眼紧闭的人回答不了他任何话。
这时,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冷声道:“你终于来了。”
怪物猛地抬头,和一双同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眸对上。
他眼底猩红,无数情绪冲出瞳孔,死死看着眼前的人,声音森冷沙哑,“你一直在他身边。”
这句话是肯定句。
“是。”
对方回。
怪物握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渗出血液,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粗重。
鸢尾蹲了下来,神情哀伤又温柔地看着季初,“这个结局谁没有办法改变,哥哥在这一天死亡是必然的,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这个结局后面再添上新的开始。”
他抬眼看向几近崩溃的怪物,“我就是为了这个时候而存在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
鸢尾不想浪费时间,所以简要地说,“哥哥的「灵」都在我这里,你现在只需要将他的身体修补好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等你做完这一切,我同你融合后,你自然会知道。”
怪物抿唇,也不去思考他说的话就照做了,因为这是他唯一可以抓住的稻草。
他将小伴侣放平在沙滩上,解开他的衣服,白皙的皮肉上有很多细小的伤痕,而致命伤还是心脏处的一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
这种伤口,即便是他的体液也无法修补。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不知所措,鸢尾点了点怪物的胸膛,说,“用这个。”
怪物闻言没有半点犹豫,他知道鸢尾说的是什么。
虽然从来没有尝试过,但或许是可行的。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将自己的「核」取出来分离了一半放在小伴侣的心口处。
「核」融入骨血后自己转化了形态变成了全新的心脏,接着将满是伤痕的身体慢慢修复好,血液流动起来,季初的身体也恢复了原有的体温。
而鸢尾则将季初的「灵」重新填补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看着季初变得有血色的皮肤,他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他的任务完成了。
鸢尾抬头看向楚笺言。
怪物又将自己的小伴侣抱在了怀里,如墨般的黑发垂落在脸侧,遮住了他的神色。
不一会儿,发丝的根部,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抹银白,宛如夜空中乍现的星光,慢慢地,那抹银白开始扩散,就如同滴落在纸张上的墨水一点点晕染开了,直到所有发丝都失去它本来的颜色,被苍白取代。
怪物没什么反应,他将脸埋在伴侣的肩窝,感受颈侧血液的流动,没有抬头,只是很疲惫地问,“什么时候能醒。”
他的思绪一直都是混乱的,不知道要去想什么,也不敢想。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
明明早上还在和自己道别的人,晚上却已经悄无声息地倒在无人注意的沙滩一角。
“我不知道。”
鸢尾平和的声音响起,他不在意小怪物有没有在听,只是想要最后再说一些话,“这个世界似乎有一套既定的法则,每个人都有一条命运线,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都是注定的,而哥哥每次都会这个时间点死亡,在这之后你会用成千上万年的时间取代「母亲」成为地球新的灵主,再用尽能量将整个地球的时间重置,因为重置意味着你自己也会失去一切记忆重来,你需要有人来提醒你,所以你瞒过世界法则偷偷分离出了一小部分能量,并将记忆复制给了它,你给它命名为鸢尾,也就是最开始的我,这样等到重置后你就可以通过我获取到先前的所有记忆,从而去救下哥哥。”
“最开始,你以为只要阻止死亡发生就好,可是你却发现根本无法阻止,乃至于次数多了之后你变得愈发偏执极端,最后自己却成为了哥哥自杀的导火索。”
“阻止这条路走不通,你就试着复活,哥哥自杀那次之后你就不再命令我一重置就让你获取记忆了,而是选择在哥哥死后再获取。”
“你在第一世的时候就尝试过用「核」去修补哥哥的身体,但是最终哥哥并没有醒来,只会变成一具有温度的尸体。”
听到这里,怪物有了反应,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身体在微微颤抖,又问了一次,“这次会醒吗?”
鸢尾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
他继续说,“后来你发现,要想复活哥哥,不仅需要完好无损的身体,还需要哥哥的「灵」,「灵」才是决定人是否还活着的决定性因素,但是在人死去的瞬间「灵」就会消散,要将其留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你每次重置都会偷偷分离一些能量给我,让我呆在哥哥的「灵」中,等到时机可以及时将「灵」锁住,随着重置次数的增多,渐渐地我就拥有了你一半的能力。”
“可是,之后不管重置几次,都没有成功将「灵」锁住,因为世界法则一直在阻止,你聆听法则的声音,得知了改动命运线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同时,越是亲近的人越是无法改变对方的命运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