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滢闻言,脸色一沉,只觉得心底寒凉。
伏危:“皇后母族顾家立了功,便是那险些成为储君的英王也立了功,或可揭过当初顾家与英王先斩后奏与霍善一事。但后宫不得干政,皇后所为,早已触及到了君王逆鳞。”
闻言,虞滢心下也斟酌了起来。
第一,她不太相信皇后真疯了。
第二,装疯买傻,如何谋划夺嫡,这个暂时说不通。
第三,仔细想想,或有可能。
有时候她觉得那新帝仁治,可仔细回想,周帝也是金戈铁马,从白骨累累的道路上一步一步登上那个高位的。
周帝有宏图大志,也有仁善,但同时无疑也是个野心家,政治家。
有着野心家,政治家的果决与狠。
这些,也是这个世代的帝王该具备的。
妻又当如何,触碰了底线,衡量得失后,一样可弃。
思及此,虞滢也不觉意外。
皇后之位可留,却是把后位所拥有的权势的剥夺了。 帝王给了皇后“你若识时务,英王便有机会夺嫡”
的暗示,为了给儿子铺路,皇后只能牺牲自己,顺应而为。
如此也可打压顾家。
伏危想得更深层次一些。
皇帝夺去了皇后的权势,打压顾家,这何尝不是也在给英王一个机会,让他摆脱二者累赘。
英王若能明白,成了气候,也能靠着政绩与周毅博弈。
但伏危却不希望英王能明白这个用意。
帝后身有不适,帝王让其在坤宁宫修心养病,后宫嫔妃,皇子宫女,还有女眷也不必再去请安。
说是修心养病,可谁人不晓,不管有病无病,帝后已然惹怒了帝王。
简而言之,便是被软禁了,而后位依旧便则是给顾家最大的脸面了。
坤宁宫被封锁了起来。
景王在他父亲那处求了几回去见自己的母亲,被拒在殿外三回后,终得宣入殿中。
大殿空辽而庄严肃穆,无端让人屏息。
周帝看着殿中的嫡次子,说不失望,却是假话。
嫡长子早年夭折,身为嫡子,自是寄托了期望。
只是这期望终究还是变成了失望。
他便是无大错,可没有约束好自己的母亲和外祖家,便是错。
如此被人牵着走的家主,便是在豫章时,他也不放心把这周家百年基业交到他的手上,跟别说现在的江山。
英王低下头:“母后虽有错,可如今患病,身为人子理应侍奉,便是不能侍奉左右,也应该前去问候一二,还恳请父皇开恩,让儿臣去见母后。”
话出口,久久没有等到回应,他也未曾抬头,服软。
是父与子对峙,也是君与臣的僵持。
许久后,周帝开了口:“见见也罢,你母亲神志已不清,说的话真伪你自己衡量。”
别让他再失望了。
英王微一愣,似乎也没料到他父亲会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儿臣谢父皇恩准。”
英王从大元殿出来,便匆匆往母亲的大殿走去。
行至坤宁宫外,便觉冷清。
以往过来所见,官妇,宫人何其多,哪像如今这般冷冷清清,没有半点帝后宫殿该有的热闹。
如今坤宁宫大门紧闭,八名内侍面色肃严守在宫巷,防的是里头的人,也在防外头的人。
随着内侍把坤宁宫厚重的宫门打开,英王瞧到的,是满院萧条,落叶无人扫。
这哪里是养疾,分明就是变相的软禁。 英王倍感心寒。
若是母亲真生了病,因病所犯不是大错,数十年夫妻没有体谅,而是在功成之后,弃之如草芥。
自古帝王无情,他父亲不过才夺得大权才半年,竟这般无情了?
跨过门槛,入了院中。
恰有嬷嬷端着膳食从小厨房出来,正要端去殿中,见到英王,顿时露出惊喜之意:“殿下怎的来了,娘娘要知道殿下过来了,定然会展颜的。”
英王目光落在嬷嬷手上的托盘上,眉头紧蹙:“母后就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