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少有地露出了一抹窘迫之色。
以往他只能说不愿意,但现在……他在彷徨之际下意识来庆寿寺找道衍和尚,言语之间故作镇静地在取笑“你道衍估算错了”
,实际上,如何不是想让道衍和尚定住他的心神?
沉默了片刻。
朱棣也不装了,目光一凛,瞬间仿佛有一头猛虎从他眼眸之中风驰电掣而出,道:“愿听道衍师父一言。”
道衍抬起头来朗声大笑:“哈哈哈哈哈!燕王殿下,你终于看清楚了你自己的心了。”
在道衍和尚面前真正表露出自己的心迹。
朱棣顿时感觉自己身上仿佛有一座大山被搬走了一般,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不少,一双眸子都愈发明亮起来。
顿了顿。
道衍和尚看向远方,缓缓开口:
“太子殿下在时,你只以为,这天下必定会是由太子殿下来继承,现在如何呢?”
“纵观从古至今历朝历代,被名正言顺地册封立储之人数不胜数,在这其中,真正能够顺利继承大统的,又有几人?”
“即便当今陛下真册封了东宫二殿下为皇太孙……”
“那又如何呢?”
道衍和尚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云淡风轻地对着朱棣进行了一连串的反问。
朱棣目光微微一亮:“道衍师父所言有理。”
与此同时。
心中的彷徨和憋闷仿佛一扫而空,心脏快速跳动起来。
不错,朱允炆被立为皇太孙了又如何?他朱棣就一定没有任何机会了吗?
道衍和尚回头看了一眼朱棣,嘴角噙起一抹弧度。
却在此时。
一阵风带着寺内的袅袅青烟吹过。
将朱棣身上的锦袍、道衍和尚身上的黑色袈裟吹得鼓荡而起,猎猎作响。
此刻天气明明还算不上寒凉,天穹上甚至还高高挂着一轮日光,可朱棣却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战:“阿嚏!”
“看来……道衍师父的话要落空了。”
正是常年镇守边塞,就藩北平的燕王,朱棣。
而他身边被称为“道衍师父”
的僧人,正是历史上著名的“黑衣宰相”
姚广孝。
此时为北平府庆寿寺的住持。
虽出身皇族。
但朱元璋对皇子们的教育颇为严苛。
所以朱棣和其他年长皇子一样,从小不仅要读书习字,还要接受严酷的训练,十四五岁便已经可以跟随徐达等大将上阵杀敌,洪武十三年就藩北平,拱卫大明。
他守着燕北之地,抵御被驱逐北上的残元帝国反扑,参与指挥大大小小战役无数。
光是站在这里。
就隐隐散发出杀伐气势。
只不过,此时提起朱允炆的事情,朱棣虽然在故作轻松,但他语气之中隐隐的落寞之意,终究无法完全被遮掩下来。
身为皇族。
同为洪武大帝朱元璋的血脉,若说朱棣对奉天殿上的那张龙椅完全没有兴趣,那肯定是骗人的。
否则,身边这见他第一面,便对他“说要送他一顶白帽子,给他这个王爷戴上”
的道衍和尚……
怎么还可能待在他身边?
白帽着王,王上加白。
即为皇!
朱棣承认。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脏骤然跳动了一下。
只不过,大哥朱标为人谦和,既得父皇独一份的宠爱,又得朝臣拥趸、百姓民心,被父皇一手培养起来,能力出众。
而在他们小的时候,父皇不是忙于打仗就是忙于国政,他们这些弟弟妹妹或多或少都承蒙大哥朱标的照顾,朱标与他们更有一份亦父亦兄的情分在。
大哥朱标继承大明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