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大门紧闭反锁,由于是专门设计过的防盗防爆门,谢清呈和贺予一下撞不开,楼下的接待员觉得不对,也拿着钥匙匆忙赶了上来。
“里面有声音。”
贺予说。
谢清呈猛击着门,贺予认识他以来,从来没有见过他脸色这么可怕,整个人都像是疯了,失了魂“谢雪谢雪你在吗里面的人听到回话谢雪”
没有人回应他。
有的只是那个温柔的女人的声音,诡谲地在其中盘桓“丢呀丢呀丢手绢”
“钥、钥匙钥匙”
接待员冲上来把钥匙递给他。
谢清呈接过了,手颤抖得厉害,对了两次才对准了锁眼,咔哒转了几圈之后锁解开了,他砰地一下撞开了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谢雪血肉模糊的尸体在瞬间映入谢清呈的眼帘
谢清呈一下子就不行了,眼前骤黑,犹如当头闷棍,天都像塌了下来砸在了他的四肢百骸上,他高大的身子瞬间往前一倾,要不是及时扶住了门框,他可能就这样跪下去也不一定。
风扇还在屋内晃悠悠地转,掀动着浓臭的腥气。
谢清呈不晕血,但是这一刻,他整个人都好像要被这些浓艳的血色给溺死了,他在看到了谢雪的尸体之后就什么也都再看不真切,魂魄在崩溃未至时就已抽离,他开始失去意识,听觉,视觉,触觉什么都很模糊。
背后好像有人在尖叫,似乎是那个陪同他们上来的接待员,但是他也不确定,他好像什么也听不清了。
只有嗅觉忽然可怕地清晰。
血腥味争先恐后地往他的感官器官里涌,要把他的肺都扯烂撕碎。
他踉跄着走进去,生死和危险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了,哪怕现在里面的凶手能冲上来直接把他给杀了他也无所谓。
那是他妹妹
他不知道听谁在喃喃“谢雪谢雪”
声音颤抖得可怖。
但,又好像是从他自己破碎沙哑的喉管里漏出来的嗡鸣。
“谢雪”
“别过去”
忽然有个人猛地抓住了他的手,用力将他拽回来,抱住他的腰“别过去谢清呈”
他眼睛一眨也不眨,也不去挣脱那个人,他只管自己往前,力道大得惊人,他已经麻木了,他在这世上仅仅只有那么一点在乎的人
在这一刻他眼前好像忽然下起了铺天盖地的雨,雨是腥的,他在雨水中枯站着,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死亡
他父母就死在血泊里,尸体是撞烂的,破碎的,母亲一半身子几乎都被轧成了泥浆,有一只断手滚出很远,他走过去,那只断手就在他脚尖前。
他双目空洞地看着
“谢清呈不是谢雪你醒醒你看清楚”
这句话像是击碎恐怖魔镜的咒,蓦地狠撞在他心口,将他的意识从巨大的恐惧中拖拽回来。
他慢慢扭头,桃花眸中视线聚焦,定在和他说这句话的人脸上。
是
贺予。
贺予在和他说这句话。
是假的。
不是真的。
没有死
他蓦地回神,猛回头定睛一看
刺目的还是那件属于谢雪的制服,但是仔细再看,那团血肉模糊的死尸身高体型上和谢雪并不一样,谢雪的沪大教师制服是被勉强套在尸体上面的,胸膛的部位连扣子都无法扣住那是一具男尸
谢清呈脚下一软,离体的魂像在瞬间被强硬地塞回他的血肉,力道之粗暴,几乎让他承受不住。
他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才让自己从刚才那种灭顶的惊怖觳觫中泅渡上岸,但他已经浑身湿透,身上眉间都是冷汗。
正常人是无法在这么短时间看出这具已经稀烂的尸体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