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景几步走上来,手里捏着一方布包:“给你的。”
说着,给惜玉手里塞了进来,她的手里攥住:“这是什么?”
她几下掀开外头包着的素布,里头露出一双绣花鞋,柔和的珠色,上头钉了一排小珠子,精致又轻快。
“昨日谢谢你的伞,”
纪景拍拍夹在自己腋下的油纸伞,抱歉道,“还害你脏了鞋。码头那边的黑泥沾上绣鞋根本洗不净,你回去试试这双合不合适?”
惜玉看着手里鞋子,自己脚上穿着的鞋子的确旧了,阴雨季,真的没有那么多鞋来替换。却也没想到,纪景这人如此细心。
“好。”
她收下了。
纪景要去自家的铺子,和惜玉有一段同路,两人一起往前走着。
“手臂好了吗?”
惜玉问。
纪景会意,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还有些微红的小臂:“好了,今日就会消下去,只要不去抓就行。”
惜玉点头,道声那就好。
很快到了岔道口,两人要分开走,纪景把油纸伞还给了惜玉,与她道别,回身继续往前走。
惜玉站在原地,双手抓着油纸伞,指尖紧,盯着走出去的男人。
“纪少主。”
她唤了声,便见着人停下来,回头看她。
惜玉深吸一气,走上前去,自身上取出一个香包送过去。
“这是……”
纪景低头,看去女子手里,是一枚针线细致的锦囊,比她的手掌小一些。
他手指一收,拿到了自己手里。
“香包,里面装了些干花和香料,”
惜玉解释着,“出的气味儿可以驱蚊避虫。”
话虽不多,但是纪景当即明白了惜玉的用意,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惊喜。
“好,我会带上。”
惜玉点头,视线微微下垂:“那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走回去自己的路,走出一段,她似乎还能感受到纪景注视的目光。
直到转过拐角,惜玉才轻舒一口气。香包是她昨天夜里睡不着,缝制的,方才也是走了一路,临到最后才拿出来。
莫名的,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认为自己的这份礼物实在太轻,并比不上纪景一直以来对她的帮助。
她抬起头往前看,小路的尽头就是酿酒作坊。
忽的,她觉得身后有脚步声,便就放缓脚步确认,的的确确的是。
是纪景跟来了吗?
惜玉心口微跳,生出些紧张来,这是她很久没有过的感觉。
她怀里抱着油纸伞和绣鞋,脚步慢慢停下,随即抿紧唇,转回身去:“你还……”
剩下得话卡在喉咙中,脸上的柔和尽数褪尽,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惊恐。
海边的天空那样高远,阳光烂漫,惜玉双脚不禁后退着,周身仿若跌进冰窖中,彻骨的阴寒。
她怎么可能忘记这张脸,这个困扰她多年的噩梦?深埋在心底的那些伤痛与恐惧,此刻撕裂开来,齐齐汹涌而出,将她拍打着掩埋。
“惜玉,真是你?”
祁肇脸上难掩惊喜,他快步走着并伸出手去。
“你走开!”
惜玉大喊,抵触的摇着头。
她恍惚着,希望这是一场梦,手里因为用力,而抓破了伞面,那伞骨在她手指上划了下,渗出血来。
祁肇脚步一顿,两人相隔两步,他清楚的看到她眼中的伤痛。可他并不会退却,二年多都无法忘记的女人,他怎么可能放手。
“我就知道你没死,”
他笑着,眼中有着失而复得的光亮,“跟我回去罢,惜玉。”
“别叫我,”
惜玉浑身颤抖,紧紧抱着纸伞和绣鞋,仿佛这两样东西能保护她一般,“惜玉早就死了,我不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