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云喉结用力滚了滚,尖锐的疼痛牵扯着神经。他下意识地耸起肩,好半天,才忍过那阵难捱,咬着唇壁,硬生生将声音憋回去,没让自己表现得太过狼狈。
他双唇紧抿,脑子也乱哄哄的。不争的事实摆在他面前,但是祈云不敢相信。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大概都没有办法坦然接受。
姜仪的意思太明显了,祈云垂在身侧的手松了紧,紧了松,直到掌心被指尖戳出凹陷的痕印,才堪堪抬起头,神色维持着冷静:“报个平安。”
他的退让来得太快,反倒让姜仪措手不及起来。祈云蓄了点力气,重新站直身子,稍稍向后退了一步,拉开同对方的距离。
他等了一会儿,见姜仪没动作,才动了干涩的唇,像是微自己的话解释:“我和他约好了,一直联系不上我,他会报警。”
这倒是句真话,毕竟王清越不是没有干过这种事情。
他比祈云大两岁,所以即便性格称不上成熟,却总自认为祈云是需要自己照顾的那个。
还在上大学那会儿,祈云总是忙的连轴转,最夸张的一次,连着三天没有合过眼。
那阵结束之后,没有多余的力气回到宿舍,硬是躺在旅馆里,睡了整整一天。
恰巧王清越有急事要找,怎么都联系不上对方,他找遍了祈云可能去的地方,最后脑子一热,直接打给了警察。
民警找上门的时候,祈云还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开门就迎面一张王清越的臭脸,看样子对他格外不满,压着多大的火气。
从那以后,不管王清越消息的有多烦人,祈云都顶多开上免打扰。他甚至专门设定了个闹钟,提醒自己,记得定时回复他的消息。
他们的关系从此开始缓和,一直到现在,都维持着奇怪的和谐。
只是这样的往事,自然不必同姜仪解释。
祈云不认为自己有赘述的必要,也不认为姜仪对他的过往会产生什么兴趣。
所以他只是淡淡垂下眼,朝姜仪伸出手,直接了当的:“我给他打个电话。”
姜仪盯了他两秒,好半晌,从鼻子里哼出声冷嗤。
他昂着下巴,眉眼再次弯下去,笑得生动也漂亮,语气体贴,让人生出他格外温顺的错觉:“不会的。”
omega顿了顿,自顾自转过身,话音轻飘飘的,回荡在空气里:“我和他说过了,他一直给你打电话。”
祈云蹙起眉:“……说了什么。”
“说你还在易感期,我陪你过。”
姜仪拉开餐桌的椅子,用有些俏皮的口吻,双手捧着脸,对着祈云所在的方向,露出个笑来:“你当时在睡觉呢,我怕他一直打电话,会吵到你。”
对于这样满是槽点的说辞,祈云无言以对。他看了眼桌子上放着的外卖袋子,懒得去询问其中细节,不再试图争辩什么,只收回视线,扭过身,回了身后的房。
门被关上,出不算重的声响。像是无言的抗拒,又像是认命的妥协。可不管是哪一种,祈云的态度都太过奇怪了。
那么平静,那么冷淡。
甚至对于被莫名其妙带到这样陌生的地方,看上去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都无法离开的这件事,都表现不出任何反应。
唯一一件惦念的事情,不是姜仪为什么要这样做,也不是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明明已经虚弱的连说上一句话都困难……却还是固执地要求,和那个劳什子王清越打上一通电话。
姜仪牙关紧咬,胸膛因为无端的气愤而起伏。搁置在大腿上的双手紧紧攥起,如同感受不到知觉,一直到指节出令人牙酸的错位闷响,他才骤然从那股不甘中回过神。
后槽牙被咬的疼,姜仪站起身,因为对方毫不在意的态度浑身抖。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祈云会这样。仿佛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没有办法,让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可那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东西。他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不应该是这样的。
姜仪扶着桌子边缘,手腕的青筋绷出来,指节泛出用力的白。他很轻摇了摇头,像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赌徒。
祈云应该愤怒,应该挣扎。应该朝他火,向他低头,或者像从前一样哄着他。
不管是哪一种,姜仪都会让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