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乍听之下挺有道理,但边亭知道,这不过是靳以宁用来打发他的一个借口,四海集团人才济济,就算生意洗白了,也轮不到他来抗这面大旗。
靳以宁说这话,就是把他当未开智的小孩子唬弄。
但人是好不容易才哄好的,边亭才不想前功尽弃,他没有再忤逆靳以宁,垂下眼眸,乖顺地应了一声,“明白。”
◇野狗
尽管边亭认错了,也道歉了,靳以宁还是结结实实地给他摆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冷脸。就连丁嘉文都打趣边亭,他这次触怒了龙颜,被打入了慎刑司。
直到半个多月后,靳以宁才勉强给了边亭一点好脸色,带着他去了马场。
一行人到马场的时候,一个年轻男人早早就等在那里。这个男人是靳以宁的朋友,刚从国外回来,想给他带回来的马找个马场寄养,于是就约靳以宁在这里见面。
寒暄过后,边亭小声对靳以宁说,“靳总,我先去马房了。”
靳以宁点了点头,“去吧。”
对于这家马场,边亭并不陌生,一是靳以宁的马都养在这里。二是如今靳以宁自己已经无法骑马,为了让边亭能更好地伺候他的那些马,从两年前开始,靳以宁就安排他在这里学习马术。
边亭离开后,靳以宁带着朋友在马场里参观了一圈,向他介绍了这个场地的大致情况之后,又带着他回到了看台上的观众席。
两人刚在座位上坐下,朋友就问他,“你的腿最近怎么样?”
靳以宁的这位朋友姓黎,是一位留美归来的医学博士,今天来除了要安顿马,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和靳以宁聊一聊他的腿。
靳以宁的目光向下一瞥,习以为常道,“老样子。”
“其实这次我在回国前,和美国的专家一起研究了你的病情。”
黎医生说,“我这里有一个治疗方案,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靳以宁正欲回答,忽见蒋天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一路晃晃荡荡地,从台阶上下来。
靳以宁朝黎医生使了个眼色,黎医生瞬间会意,两人默契地中止了谈话。
蒋天赐让其他人留在原地,自己三两步走下台阶,来到靳以宁身边,“以宁,好巧,今天怎么在这里遇见你。”
他环视了一圈四周,不见边亭,于是问道,“陪小边上课呢?”
蒋天赐原名张天赐,算是标准凤凰男,原本是海边渔民家庭出生,头顶上有六个姐姐,和蒋晟的独女结婚之后,才飞黄腾达有了今天的地位。为了报答岳父的恩情,他自愿入赘蒋家,连自己的姓都改了,跟着蒋晟姓蒋。
发迹之后的蒋天赐,愈发地爱装腔作势,七八月的天,在户外他居然也要穿着西装三件套,处处彰显着他“人上人”
的气质与尊贵。
靳以宁太过了解他这个姐夫,态度不如蒋天赐热情,他看了眼对面的黎医生,说,“约了朋友。”
蒋天赐像是刚看见这张陌生面孔似的,上下审视了对面的黎医生一眼,立刻陪起笑脸,说,“这位原来是以宁的朋友,我是以宁的姐夫,蒋天赐。”
黎医生没有起身,微笑点头,“你好,黎耀庭。”
蒋天赐顺杆爬,“黎先生,不介意我和你们一起吧?”
“当然不介意。”
黎医生客气地拉开一把椅子,“请坐。”
尽管靳以宁和蒋天赐两人明争暗斗已经摆到了台面上,但见面的时候,依旧是一团和气。再加上有黎医生在场,也谈不起生意上的事,于是三个人就坐在场边,没什么目的地闲聊了起来。
谈笑风生间,边亭牵着一匹浑身没一点杂色的黑马进了场。蒋天赐没有再继续他那个“究竟是阿拉伯马好,还是塞拉法兰西马好”
的话题,两只眼睛在那马上转了一圈,调侃靳以宁:“没想到啊,你连自己最喜欢的马都送给小边了。”
“一匹马而已。”
靳以宁神情淡淡的,不以为意,“况且我也骑不了。”
“你看,以宁这人就是这样。”
蒋天赐俨然就是一个对妻弟宠爱有加的姐夫,无奈地看向身旁的黎医生,向他抱怨道,“这话说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黎医生配合地说道:“这样的心态也是好的。”
边亭的样貌本就出众,一身俐落的骑士服更是把他的外貌优势突显到极致。他刚一上场,立刻就抓取了所有人的目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场外的谈话声就停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在不自觉间被他吸引。
蒋天赐看着边亭牵着马在场上遛了一圈,啧啧称奇,“别说,还真有点样子。”
这姓蒋的是个两面派,平日里在边亭面前没少和他称兄道弟,但在私下提起时,多少是带着点鄙夷。
“真搞不清楚你是怎么想的,原本也就是路边的一条野狗,也就你闲着没事干,把他当赛级名犬养。”
想起当初自己装卸码头上第一次见到边亭时的模样,蒋天赐有些唏嘘,摇了摇头,笑道:“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世上那么多事,哪有每件都有意义。”
靳以宁没兴趣和别人探讨这个话题,至少不是和蒋天赐。
他转过头,正好看见边亭身姿矫健地跃上马背,笑道,“我就喜欢看他干净神气的模样。”
蒋天赐觉得靳以宁的这个理由简直就是扯淡,难得好心一回,“我提醒你一句,野狗就是野狗,养不熟的,当心被自己养大的狗咬了手。”
靳以宁笑了笑,说:“我也提醒你一句,野狗有了主人,就不再是野狗了,态度放尊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