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以宁进到店里,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瞥了眼边亭,“挑一双。”
挑什么?边亭有些糊涂,不知道靳以宁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边亭面露犹豫,靳以宁终于多解释了一句,“怎么了,你的鞋不是不合脚么?”
边亭微微一怔,明白了靳以宁带他来这里的用意,没想到刚才靳以宁在宴会上推杯换盏应酬繁忙,居然会注意到这么小的事。
在这样的事情上,边亭也有着属于穷人的智慧,“不碍事,多穿两双袜子就好了。”
靳以宁并不理会,转着轮椅在展示柜前看了一圈,伸出手指一点,“就这双,穿起来试试。”
这是一双黑色的皮鞋,乍一看上去,和边亭现在脚上这双没什么两样,但价签后面的“0”
,边亭一眼没能数过来有几个。
“先生的眼光真好,这是刚设计的款,皮料是意大利进口的,纯手工制作。”
大晚上来了个大单,老板很高兴,没等边亭再拒绝,就先一步把鞋取下来,给边亭换上,嘴里继续絮叨道,“样鞋只有这一双,咱先试试,如果不合适,可以量脚型定做。”
不知是不是巧合,靳以宁挑中的这双样鞋,边亭穿起来不大不小,正好合脚。
“小帅哥,是当模特的吧?”
老板推着边亭来到镜子前,“这气质,这身段,再配上我们这双鞋,啧啧,一会儿让我拍张照片发ig…”
靳以宁原本正百无聊赖地翻杂志,听老板这么说,屈尊降贵,往镜子里看了一眼,矜持地夸了一句,“不错,挺好看的。”
好看是好看,边亭低头看了眼鞋面,就是这个价格,好像没什么必要。
“一双好鞋很重要。”
靳以宁似是看穿了边亭的想法,合上杂志,对着他说:“先把路走好,才好做更多的事。”
挑好了鞋,靳以宁大方地刷卡付了钱,边亭提着大盒子,跟在他身后离开了小店。
车子还没开出路口,靳以宁就脑袋一歪,靠在椅背上睡着了,临睡觉交待边亭,直接把车开回家。
原来靳以宁今晚出来一趟,是特地带他去买鞋的,但是这种事,他分明随便吩咐一声就会有人给他办好,用不着他亲自跑这一趟。
靳以宁的心里,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
车子开在上山的路上,无声无息,边亭看了眼身边熟睡的人,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我很期待
午夜,码头,今夜晴转小雨,降水概率2,风力五到七级。
凌晨的风冷得透骨,无情地抽在脸上,像一记记耳光。
边亭靠在车门上,侧身找了个背风的方向,拉上外套的拉链,只是目光始终盯着吊在装卸桥上的集装箱。
边亭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四海航运码头的集装箱装卸区,晚上10点左右,他跟着靳以宁从家里出来到了港口,之后就被留在了车上,一直等到现在。
他今晚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守在这里,不让闲杂人进去装卸区。
和边亭一起分配到看门任务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他是集团下属物流公司的分拣员,边亭听见别人喊他八金。
八金见边亭的目光一直往天上看,暂时把手机上聊得正火热的妹妹抛到一边,好奇地凑到边亭跟前,问:“在看什么?”
边亭挑高视线,看向更远的一块桃红色的广告牌,问八金:“金哥,诺亚方舟夜总会好玩儿么?”
八金瞬间会过意来,用胳膊肘捅了捅边亭,暧昧地笑道,“好小子,想姑娘了?”
边亭抿嘴笑了起来,少年人的羞涩展露无遗。
“跟着靳总好好干。”
金哥对这个新来的小老弟印象说不上好坏,但靳以宁对他的偏重,是底下的人有目共睹的,之前不但带他去参加了老爷子的寿宴,听说他现在脚上穿的这双鞋,都是靳总亲自给他买的。
所以和这小子搞好关系总没坏处。
八金拍了拍边亭地肩膀,大方地说道:“等哥有钱了,带你去见识见识。”
这个承诺不可能兑现,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边亭还是笑着回了一句:“谢谢哥。”
如果八金细心一点,就能发现,吸引边亭目光的不是什么香艳的诺亚方舟夜总会,而是起重机上的一个又一个集装箱。
这些集装箱高高地吊在半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如果仔细观察地话,就能看出箱体正随着风的方向来回晃动。
这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正在往货轮上装的这批箱子,里面全都是空的。
刚才和八金的聊天中,边亭已经知道这是一批从美国运往日本的货,在四海码头进行中转。
装满货物的集装箱从发货地发出来,在中转地变为一堆空箱子发往目的地。
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转口走私——走私犯罪中一个常用的伎俩,这批货物的最终目的地根本不是日本,从头到尾,都是四海航运码头。
至于这批走私货物是什么,边亭并没有头绪,毕竟四海集团几乎掌控了港城市所有的走私业务,小到香烟冻肉,大到文物军火,没有他们不敢碰的。
不管边亭长得多标志,到底是个男的,八金的注意力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马上回到手机里那一声声噬骨销魂的“哥哥”
里去了。
时间就这么又过了半个小时,这批空集装箱全部装船完毕,靳以宁的身影出现在办公楼的玻璃门里,跟在他身后的是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
其中为首的是齐连山,边亭乖觉地打开后排车门,协助齐连山一起,扶靳以宁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