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琴琴给边亭做了一些基础检查,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才起身离开。
琴琴走出房间后不久,边亭就起身下了床。他这次着实伤得不轻,刚踩到地面,混身多处地方就像裂开一样,疼得他眼前一黑,差点摔在地上。
他屏住一口气,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等到周身的疼痛过去后,才再次尝试起身。
他的脸上依旧是一副泰山崩于前岿然不动的冷酷模样,但在心里,已经大逆不道地把罪魁祸首靳以宁骂了无数遍。
终于缓过一口气之后,他才得以打量眼前这件房间。这是一间分配给保镖住的单人间,房间面积虽不大,但里面浴室衣帽间一应俱全,还搭配了一个小阳台,和之前的六人宿舍相比,已经算得上是鸟枪换大炮。
边亭站起身,来到落地窗前,拉开琴琴已经拉到一半的纱帘,走上了阳台。
这个房间在二层,阳台正对着花园里一片宁静的人工湖,湖边是一片修剪齐整的草坪,两只黑天鹅悠闲地划着水波,在湖中心卿卿我我。
极目远眺,还能看见他原来居住的那栋小楼,隐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间,一条车道从脚下铺陈开来,一路通往大门外。
眼前的景色,让边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靳以宁把他带了回来,还安排进了主楼。
从阳台进来之后,边亭绕着房间转了一圈,他仔仔细细地看遍了房间里的每个角落,就连浴室里的镜子,他都要站在跟前,兴致勃勃地仔细欣赏半天。
俨然就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确认四周没有装任何监控之后,边亭的神色微敛,眼中的兴奋与憧憬如潮水般退去。他回到床前,打开了自己的行李袋,把袋子里的所有东西一股脑地倒在了床上。
边亭的随身家当很少,不过就是一台手机,两件衣服,一张身份证,和几张没有余额的银行卡。
他扫了摊在床单上的东西,拿起破旧的行李袋,用袋子里的一根牙签,轻轻挑开袋子上的编织绳,最后从绳子两层的夹缝中,挑出了一张si卡。
他坐在床头,把卡装进了手机里,给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已到收货地点。】
和我一起去
靳以宁的房子位于元明山的山腰,随便推开一扇朝南的窗户,就能俯瞰港城风景和著名的航运码头。
这栋豪宅是三年前蒋晟送给靳以宁的生日礼物。靳以宁十五岁就跟在蒋晟身边,到如今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一年,可见蒋晟十分看重这个养子,对靳以宁着实不薄。
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边亭觉得这半山上的空气比山底好上许多,连风都带着草木的清香,闻不见那无处不在的汽车尾气焦味。
可见就算是免费的空气,在暗地里也是标着价格。
边亭到底是年轻,一身的伤看着吓人,恢复起来倒是飞快,不过两个星期的时间,他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丁嘉文的情况比他严重一些,他的小腿骨折了,至今还在医院里挺着。
如今靳以宁身边就剩边亭这么一个保镖,不过他不急着让边亭回岗,而是给他放了一个长假,可以休到他的伤完全痊愈了为止。
带薪的假期不要白不要,况且还是他用命换来的,于是边亭就毫无负担地,在这栋大宅子住了下来。
这天午觉过后,边亭照例出门散步,他绕着主楼在花园里转悠了一圈,一路上半个人影都没遇见。
四海集团实力雄厚,资本触及各行各业,但靳以宁作为集团的实权人物之一,生活却没有外界想象得那么纸醉金迷。
他身边的人不多,更没有什么装模作样的管家团队,家里的主要工作都包给了专业的服务公司,主楼里常年只有一个跟在他身边很多年的阿姨负责料理家务。
因为他腿伤的缘故,今年家里新添了一个护士小姑娘,除此之外就是边亭,以及还在医院的丁嘉文。齐连山作为副手每天都会过来,但并不在宅子里过夜。
除了靳以宁家里的人员构成,养伤这段时间,边亭也把这栋房子里里外外都逛了一遍。他的学历虽然不高,但记忆超群,几趟下来,整栋房子的布局结构,全都清清楚楚地印在了脑海里。
在外围转了一圈之后,边亭进了花园南面那扇直通主楼的小门,沿着楼梯,上到三层。
三楼是靳以宁的卧室和书房,靳以宁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这一整层只住着他一个人。
实木地板上铺上了厚实的地毯,边亭踩着地毯,很快就来到走廊尽头的一扇木门前,一路上他都没有发出丁点声响,脚步轻得像猫。
门里是靳以宁的书房,他在家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这里。但边亭知道,他此时并不里面,因为昨晚他就旁敲侧击地向琴琴打听了靳以宁的行程,而且今天一早他就看见齐连山开着车载他出去了,那台车到现在还没回来。
想到这里,边亭伸出手,试探性地扣上门板上的黄铜把手,短暂停留之后,轻轻一转。
门把手轻松转开,房门没锁。
边亭手上的动作停了停,然后稍微使了点劲,推开了靳以宁书房的大门。
“吱呀”
,房门打开,带起一股小小的气流。书房里大概是用了什么香薰,一缕木质的清苦味扑面而来,苦得让人忍不住皱眉。
边亭小心地松开门把手,踏进书房。
一切进行到这里都很完美,不料他刚抬起头,就看见了坐在在书桌后面的靳以宁。
这时候想退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靳以宁听见了门口的动静,停下手里的笔,抬头望了过来,正好和边亭来了一个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