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惜挽双手一收,那折子便板正收好,抬头看见对面男人一瞬不瞬看着她,一时间,想好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李黯也不开口,只是看着,有种定要等着她说出的意思。
“陛下,”
徐惜挽偷着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维持柔润,“要说皇家的家事,其实说到底还是连着国事。钦元还在闺中时,与其中几位姑娘交集过,都是教养得体的大家女儿。只是再往深里的事,相信还是陛下知道的清楚。”
选谁做皇后是他自己的事,她可不会觉得能给得了意见。再者,他一向心思深沉,怕是已经有了人选。
李黯的一只手落在窗沿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皇嫂说了许多,其实细想又什么都没说。”
“着实是不懂。”
徐惜挽柔柔颔首,不再多言。她不在意他选谁为后,她来这儿是想见到阿弟。
“不懂便不懂罢。”
李黯也没在要追问的意思。
徐惜挽心里一松,往他看了眼,似乎见着他唇角弯了下,再想仔细看,发现还是清淡的平抿着。
这时,曹福端着托盘走进来,视线往窗边一瞅,而后立马儿收回:“陛下忙了一个过晌,这是膳房才做出的桂花银耳珍珠羹,热乎着刚好。”
一边说着,一边送去软塌的小几上,小心摆好。
李黯从窗边离开,径直去了榻上坐下,发现那抹纤柔的身影还在在远处,微垂脸蛋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皇嫂,过来坐。”
徐惜挽看过去,才发现小几上摆着两只碗,而曹福也适时地退出御书房。
她现在没有吃东西的胃口,尤其还是对着李黯。但是能怎么样?最后还是走过去,隔着一张小几坐在他对面。
正如曹福所说,这甜羹做得很好,才坐下便闻到香气。
李黯瞧着她,细长的手往桌上一落,推着着一只玉碗送了送:“吃罢。”
徐惜挽端起玉碗,捏着小勺搅着,而后浅浅尝了一口。余光里,李黯并没有吃,一只手搭着几沿,那本名册就在他的手边,似乎只是看着她吃。
这样吃下一碗东西,当真可算是食之无味了。
好容易咽下去,她把空碗搁回几上。
“好吃?”
李黯问。
徐惜挽看着他点头:“好吃。”
谁又会说他赏的东西不好吃呢?
李黯看着那只空碗,手指动了动,将自己面前的玉碗也推去对面:“朕的这碗也给你了,吃罢。”
徐惜挽一愣,便又端起这只碗。
好在汤羹做得正合适,即使再吃下去也不会发撑。她明白,他喜欢别人的顺从。或者最初进来时,对她的冷淡不理会,是因为驿站时对他的忤逆。
第二碗也吃了干净,徐惜挽拿着帕子擦拭嘴角。
“这样喜欢吃,朕让御膳房以后都给你做。”
李黯道声,手里一整广袖,“你阿弟进宫,朕会让曹福去办。”
外面天色发暗,窗边早没有黄昏的柔光,起了微微凉风。
徐惜挽动作一顿,帕子在手里抓皱,没想到李黯在这个时候答应下。
“谢陛下恩准。”
她从榻上站起,走到地上去作了一礼。
心中泛着复杂,因为可以见到阿弟。又略有悲哀,宫墙之内,再不能和亲人随意相见。
既然目的达到,她也不欲在留在这儿,毕竟进这御书房已经近两个时辰,心中寻思着如何个说法离开。
却在这时,门外头传来曹福小心的说话声:“陛下,先帝的廖贵妃求见。”
徐惜挽心中一阵松快,也就来了个名正言顺离开的由头,便顺着道声:“陛下事忙,钦元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