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今岁二十有七,可膝下子嗣单薄,仅有两位公主,分别是静妃刘氏、修容顾氏所出。
因而杨妃这一胎,确也怀得金贵。
未回宫时,只听说宸妃宠冠后宫,如今杨妃声势水涨船高,大有逼近宸妃之势。
只怕他日生子封贵妃,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的喜事,自然要阖宫同庆。
太后当然是十二万分的高兴,赏赐流水般往咸福宫送,还命我率领二品以上妃嫔去普安寺祈福,以祷皇家香火鼎盛。
连我在内,二品以上妃嫔统共五人,分别是虞宸宫宸妃冯若兰、咸福宫杨妃杨卉、景阳宫惠妃齐怀芹、毓秀宫静妃刘惜君。其余女子,大都封三品婕妤以下位份。
普安寺居皇城西三十里外,巍巍然一路车驾人马,锣鼓齐鸣,声势浩荡。
到普安寺已近晌午,因是后妃祈福,山下早有侍卫把守,闲杂人等不得上山。
我在一叠连的叩拜声中下了软轿,早有普安寺住持静安师太率众亲迎。
礼毕,去正殿参拜礼佛,惠妃与静妃一左一右伴我身后。
杨妃是有孕在身,经不得车马劳顿,故不在列中。至于宸妃,似乎是太后有些嫌她,又一贯体弱多病,也就一并免了。
静妃刘惜君人如其名,是个非常娴静淡雅的女子,恰如深秋里迎霜初绽的一朵雏菊,清冷中自有孤傲。我几乎是本能地对她产生了好感。
惠妃则是少有的绝色女子,一点樱唇,两行碎玉,楚楚动人,比杨妃亦不逊色。
这样标志动人的女子,别说是皇帝,即便我看了也喜欢。
拜毕已过子时,用了斋饭,去堂后小歇。
手头一杯茶水还未饮尽,却听见有人在外敲门,一把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阿弥陀佛,贫尼奉静安师太之命,给皇后娘娘送茶水来了。”
茶我已经在喝了,怎么还有人来送茶?
我跟面面相觑互望一眼,满目犹疑。
我觑一眼外堂候着的方合,示意他去开门。
进来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生得十分乖巧可爱,将茶壶放桌上,然后施以佛礼,告退而去,从始至终并不多话。
我却惊了,只因手心里已经多了个纸团。打开一看,短短一行草体,字体俊逸飘乎,写的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1若念故人,后园桃花林相聚。”
这首诗的来由,我倒还知道一些。
侧头扫一眼纸上的内容,顿时被唬得白了脸,戒备十足地四下扫了扫,示意方合去外头把门,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娘娘,去不得!”
不过是见一面,怎么就让她这么惊慌失措了?
我心中疑惑顿起,脸上还是一副淡漠神色,捏着那张纸又看了看,思绪旋转如轮。
既然要私下约见,必定有不可告人之处。
普安寺历朝历代来就只供奉皇家香火,今日更是全寺戒严,寻常人半步亦不得入。
那人如何做到鱼目混珠,我不得而知,怕只怕是有心人设绊下局,引我入瓮。我自问回宫后谨言慎行,除去跟杨妃那次的争端,再不曾得罪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