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仍紧紧地合拢着,他顿了顿,整理了一下仪表,这才缓缓地将大门推开。
迎接他的,是数束雪亮的光柱,自天空上悬飞的直升飞机上投射而下,无数荷枪实弹的雇佣兵举枪对向了他,整个基地被包裹得水泄不通。
而这一切,却都比不过,站在最前方的那个男人。
风声烈烈,巨大的雨滴被厚重的积雨云,自太平洋上空一路裹挟着无数的水流同冷气,肆无忌惮地席卷而来。
雨声淹没前尘旧事,他撑一把二十四骨的长柄黑伞,苍白清隽的手于暗夜之中,同雪亮的闪电一般引人注目,而他完美无缺的五官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唯独眼底,亦如积雨云般,积蓄着无法言说的狠厉冷鸷。
四目相对,程潘唇角现出笑意,不顾倾盆的大雨,毫不顾忌地迈了出去。
“你终于来了。”
他张开手臂,欢迎最贵重的宾客一般,快乐地大笑说,“我的兄长,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可我已经无数次,想象过这个画面了。”
可靳长殊并不理会他饱满的热情,只是声音冷冷地问:“宋荔晚在哪儿?”
“只关心她吗?不想问一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安德烈。”
雨声明明可以掩盖一切,可却在这一刻,清晰地将话语传入耳中,靳长殊似乎有些厌倦,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我再问你一遍,宋荔晚呢?”
程潘——
安德烈终于回忆起,原来他真正的名字是这个。
由他的父亲随口起的,一个并不多么特别的名字。
他碧绿色的眼睛也冷了下去,随手将垂落的鬓向后捋入中,扬起下颌看向靳长殊:“看来你对我还是有所了解,那我就不多废话了。她就在后面的基地里……”
他话音未落,便被人狠狠地掼在了地上,有人扭着他的手臂反剪在身后,膝盖压在他的脊骨上,稍一用力,他这一生就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是雇佣兵,从头顶跃下,轻而易举地就将他制服。
可安德烈并不害怕,反倒放声大笑起来,他看着靳长殊向着他走过来,被无数人簇拥着,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
“你是不是觉得你赢了?”
安德烈笑道,“可惜你并不知道,我对你的公主做了什么,如果没有我,她这辈子都不会醒过来了!”
背上的力气更大了,他的脸被压进了泥泞的地面,靳长殊垂着眼睛,轻轻地凝视着他,指尖微微一动,安德烈便感觉压着自己的人放松了手。
他终于能抬起头来,看着靳长殊已经在他的面前单膝蹲下。
两张同样英俊的面孔,隔着暴雨,隔着人群,隔着过去的经年爱恨。
终于在这一刻,相遇。
雨珠沿着伞面毫无间隔地向下滚落,落入泥中,成了灰。
安德烈碧绿色的眼底,一瞬间爆除了火光,竟然挣脱了雇佣兵的手,死死地攥住了靳长殊的手臂。
昂贵的西装布料上,留下了肮脏而泥泞的印记,靳长殊制止了雇佣兵们企图将安德烈按回去的举动,问他说:“你想要什么?”
他想要什么? 安德烈兴奋得浑身颤抖,雪白的犬齿上下碰撞着,出骨头碎裂一般的声响。
“我想要……打败你。”
靳长殊的神情肃穆而冷淡,这一瞬,望着他,几乎近似于悲悯,他站起身来,下令说:“放开他。”
一向桀骜不驯的雇佣兵,在他面前偏偏令行禁止,立刻干脆利落地松了手。
面前丢下一把枪来,安德烈有些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向靳长殊,听到他,语调平淡地说:“不是想要打败我吗?我给你这个机会。”
安德烈拾起枪来,掂了一下就知道,里面只有一子弹。一旁的靳长殊,也从别人手中拿过一把枪来,修长手指以极快的度拆开弹夹,当着他的面,将子弹一颗一颗退了出来。